一边吃东西一边哭,算不上特别稀奇的事情,但一边吃,一边哭的那么淡定,也确实够少见的。

艾丽卡面无表情的抽了抽鼻子,喝汤。

香克斯伸手去把碗拉下来,皱眉问她:“哭什么?”

某人于是抬起眼睛,跟他解释说:“有点味道。”

红发听罢自己喝了一口,什么都没尝出来,刚想回头问她,直接愣住了。

因为泪水搞得脸上有些狼狈,艾丽卡正一下一下的擦拭着眼睛,白皙的指尖扫过脸侧,淡红的颜色从眼眶一路晕到眼角,透蓝的眼睛里衬着淡淡的粉色,堆满了摇摇欲坠的液体。

她擦着擦着,小小的打了个嗝,又像是为这种突然的失礼行为感到厌恶一样,飞快的皱起了眉头。

眉心一皱,眼眶一耷,看起来仿佛就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还非要端着自己高高在上的架子,香克斯看着她,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贝克曼养在屋子里的小盆栽——像是高挑的、长了刺的多肉植物一样,身形纤长但确实娇小,看起来张牙舞爪、本质却还是半透明的可爱枝叶。

——这毕竟是个天龙人的公主嘛,香克斯好几年前猜测她性格的时候就想到过:她一定超级娇气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理准备做的够久,娇气这一点仿佛变成了他记忆里的烙印,看到真实体现的时候不仅没有不耐烦,反而只剩下了果然如此的欣慰感。

“那就别喝了。”

艾丽卡摆摆手:“没事,总要适应一下的。”

香克斯听了这话一愣,接着居然有点无措。

他动了动手掌,最后只是笑着说了句:“我又不是要绑架你。”

红头发的男人很认真的看着她,带着种散漫的认真:“如果呆在我的船上、做我的伙伴,那就更不会委屈你了。”

艾丽卡思考了一下,大概明白了他的理解方向,但不得不说说:“你想多了。”

——她怎么可能留在海贼船上?这只是为了克服坏毛病而已。

接着,艾丽卡宫继续她的食用训练,香克斯干脆把怀里的缆绳往地上一扔,盘腿抱臂坐在她身前的甲板上,托着下巴抬头看她。

大概过了一分钟,被这个场景杀的有点心律不齐的红发心烦意乱的建议:“你能不能……不哭了?”

那眼泪跟落在人心上一样,他心才多大快地方,叫砸的坑坑洼洼的全是破洞,跳的速度都不对了!

艾丽卡吸了吸鼻子,摇头,似乎本人也很反感流眼泪:“生理本能,有点克制不住。”

疼她还可以忍,这种眼睛发麻的感觉实在是……

下一秒,被哭的忍无可忍的大海贼在她又想继续的时候,直接伸手抢过那只碍眼的碗,抬手就往地上一摔。

艾丽卡:……这人有病?

香克斯:“行了行了,不吃了!”

艾丽卡一直觉得无端发脾气是很幼稚的行为,所以在红发摔了碗以后,她直接把刚才的腹诽说了出来。

“你有毛病啊?”

红发的男人义正言辞的一龇牙,然后用一种几乎算得上温柔的力道,毛躁的开始糊她的眼眶。

这个男人的拇指见停在她唇畔的时候,艾丽卡闻到了明显的霉味。

——于是她反手就把这个抱了三十分钟缆绳没洗手的家伙抽安生了。

那男人被打了也不生气,叹息着说:“受不了就算了,又不是差你这点东西。”

艾丽卡到没有反驳人家好心的意思,仔细跟他解释说:“环境总会出现变化,我要学会适应,圣地的状态并不适合大部分的外——”

“你就说你现在能吃什么吧。”

红发啧了一声:“菜你能吃出霉味来,肉呢?”

艾丽卡犹豫了下:“……要讲究膳食均衡。”

香克斯一看她这表情瞬间失笑,手又不听话想去碰她的头发,最后被生生瞪停下。

“娇气就娇气呗,不想吃肉就不吃了。”

等了没一会,他抱着个筐子就回来了,回到原位盘腿坐好,掏出把小刀唰唰的开始给筐子里的水果削皮。

“这个能吃吧?”

艾丽卡鼻子还有点痒,仰着头静静的饭来张口。

饭来张口之前,还有个词叫衣来伸手。

香克斯手腕一转剔除了果核,低头时眼角一扫,看见一截雪白的脚腕,他眼睛一眯,感叹:还真是一点汗毛都没——

等等。

艾丽卡最后擤了擤鼻子,陡然感觉到温热又粗糙的触感袭上脚腕,男人掌心的茧蹭的她直接打了个抖。

她皱起眉头:“你干什么?”

红发的手指顺着边沿伸进去,在脚腕上摸到一片发烫的红肿,末了严肃的抬起头,问她:“这是怎么搞的?”

艾丽卡低头一看,轻描淡写的“切”了一声。

“过敏而已。”

她从海里捞上来的时候,外罩的大衣已经完全不能看了,脚上的鞋子扫了一个,醒过来以后船的是红发从后面商船找来的衣物,她一连几天没出过门,今天刚穿这双鞋,估计是染料用了什么她过敏的藻类,不过不疼不痒的,就无所谓了。

——这么说起来,她到底是娇气……还是不娇气啊?

无所谓,有人心里当你娇气,愿意哄着你不就好了?

红发哭笑不得的看着她疑惑的脸,突然觉得心情变得非常轻快。

妈呀天龙人的坏毛病几时能变得这么可爱了?

香克斯低头就开始笑,抬起她的小腿,拖着脚腕就把她的鞋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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