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褥子里——
“终于活过来了!”
薛朗眼疾手快的把他拎起来,“身上全是土,起来。”
店家送上来热水,凤宿在房内洗澡,薛朗出去了,待凤宿洗完,薛朗刚好回来,手里还拿着两件新衣。
凤宿穿好内衫,犹豫的看着薛朗叠好的新衣,“你不是没钱了吗?”
薛朗道:“还剩一点。”
凤宿:“把我的玉带扣拿去当了吧。”
薛朗点点头,去拿架子上的巾帕,“再说。”
薛朗示意凤宿坐下,便拿帕子给凤宿仔细的擦起了湿发。
“我们什么时候去蜀州?”凤宿道。
“我要走了。”薛朗手上动作不停,在他背后淡淡道。
凤宿愣了愣,这才想起来薛朗并没有打算一直陪着他,于是失望的垂下眼。
“那你打算去哪?”
“再看。”
凤宿想了想,侧过头看着薛朗道:“你要不要和我一路去蜀州?听说蜀州安逸富庶,是个好地方。”
薛朗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头正回去。”
凤宿:“”
薛朗给凤宿擦完头发,又打了盆水给他洗衣裳,凤宿受宠若惊,实在是这段时间薛朗对他太凶,惹得凤宿都不敢支使他做什么。
凤宿坐在床上,洁白的脚腕不住晃荡,“我娘说,遗诏上写的是我的名字,所以凤怀城才会对我下杀手。”
薛朗背对着他,搓衣服的动作一顿,他实在没有想到凤宿会对他说这些。
“你不该告诉我。”
凤宿道:“如果不相信你,那这世间就再也没有我能相信的人了。”
薛朗笑了一声,手上动作不停,拧衣服,挂上,扯平,走回来,看着凤宿的眼。
“殿下信我?”
“信。”凤宿坚定不移道。
“真的信?”
“信。”
“真的信?”
凤宿有些疑惑,不明白薛朗为何要问好几遍,“真的信。”
薛朗笑了,眉开眼笑,“哦,但我还是要走。”
凤宿:“”
凤宿怒了,“我不是为了挽留你!你当我是哪种人?我刚刚是想问你有什么对策!”
薛朗无辜道:“对策?殿下想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京城肯定是回不去了,就算遗诏上写的是我的名字,凤怀城现在继位,我孤立无援,怎么报仇?”凤宿有些茫然。
“蜀州其实我不太想去,可是如果不去蜀州,我又要去哪?”
他感觉自己现在就算想复仇,也找不到任何突破口。
薛朗没有说话,凤宿也不指望薛朗能给出什么好的建议,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他只是太想找人倾诉了。
然而薛朗就快走了,到时候便只有自己一人孤身上路
凤宿叹了口气,翻身睡了。
半夜里,迷迷糊糊间,凤宿听到薛朗打开门走出去的声音。
‘他干什么去了?’凤宿混混沌沌的想,然而还没来得及细想,便又睡着了。
翌日,凤宿去当了玉带扣,把当来的二十两银子分成两份,给了薛朗一份。
“我去蜀州,得往南城门走。”凤宿背着行囊,里面装了薛朗昨夜给他洗干净的换洗衣裳还有干粮等物。
“我走东门。”薛朗道。
两人就此分道扬镳。
走过集市,行人来来往往,角落里聚集着流民,凤宿一一看过去,只觉得这些景象令人心酸。
走过一条小巷,凤宿忽然感觉到身后一阵风声,还没来得及回头,便脑后一痛,随后失去了知觉。
莳花馆。
后门。
小厮们将昏迷的凤宿抬了进去,云娘数了十两银子,令仆人递给面黄肌瘦的青年,“生得倒是好模样,不过你把人打晕了带来,又没个身份的,云娘我也怕出事,只给你十两。”
瘦黑青年笑得呲出一口黑牙,“好姐姐,就凭他这样子,少说也得二三十两,十两也太打发叫花子了吧。”
云娘被他这声姐姐叫的高兴,于是便松了口,“十五两,莫要再多了。”
青年乐颠颠的拿了钱走,走过巷子,对站在阴影处那人道:“公子,事都办妥了。”
薛朗伸出手。
青年乐颠颠的把银子放在他手上,“老板只给了十两,按方才说的,五五分成,应当给公子您五两。”
薛朗没有质疑,沉默的接过了钱。
莳花馆是三层的阁楼,从楼上能俯瞰下面整条街,云娘打发了瘦黑青年,心满意足的拍拍手,转过身往回走,一抬头却发现二楼的栏杆上,一人正撅着屁股趴着栏杆往下张望。
“哎!觅雪!站直了!这姿势像什么样子。”云娘气沉丹田,怒吼道。
楼上的少年面容秀美,半透明的红纱衣半穿不穿的挂在身上,正撅着屁股趴着往下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