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开!”
快要走到大门口的时候,沈宁欢忽的被身后人猛力一撞。
一个身着锦缎,玉冠束发的书生从她眼前迅速走过,似乎很匆忙,手中木盘放着各式各样的毛笔,沈宁欢匆匆扫了一眼,还都是上乘的。
“这人怎么这样的,也不道个歉。”沈宁欢皱眉看着书生扬长而去的背影,忍不住抱怨。
唐音替她轻轻揉着胳膊,小声道:“好像是光禄寺典簿的副手呢,哎,官家都不好惹。”
两人摇摇头,不再多说,一起进了大门。
沈宁欢眼前豁然一亮,这试场极为开阔,布置得也古雅。地面是竹地板,一排排红木条几延伸到大殿最前端,颇为壮观。每隔三丈,墙两侧便挂了一对云纹落地帷帐。帷帐是束起的,只有大殿最深处的那一重被放下来,遮掩了角落的座位。那里摆了一张紫檀木长横几,现在已经空空荡荡,人去楼空,只剩一个小厮正在收拾笔墨残局。
沈宁欢站在原地,出神地看了会儿,后知后觉想,之前坐在那个位置的,应当便是南客了。
嗯?那个小厮怎么莫名的有些眼熟,在哪儿见过?
“你看。”正在出神,唐音忽地凑过来跟她咬耳朵。
只见那书生挤进一堆人群中。透过缝隙,沈宁欢隐约看到一个打扮清丽脱俗的女子,正俯身在桌案前专心作画。书生将手中托盘恭敬地呈上,退了出来。
女子立刻甩开手中毛笔,表情嫌恶,改用书生送来的,嘴里还振振有词,似乎是抱怨试场的笔太不趁手。
“那是光禄寺徐典簿的妹妹,徐俪儿。”唐音又用下巴指了指人群边彩衣华服的男子,小声道,“喏,光禄寺少卿,成玉。那徐典簿恐怕是想给妹妹牵线搭桥,拉拢上司呢。”
果不其然,徐典簿满心欢喜看着妹妹,偶尔又堆笑凑近成玉身边,想必是说着讨喜的话。
成玉只是淡淡点头,但看得出很受用,时而还对徐俪儿的画提点几句。
徐典簿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那成玉看着不算年轻,应当已经娶妻了吧?”沈宁欢问。
唐音无奈地叹气:“成玉的夫人年前因病去世了,徐俪儿若嫁过去就是继室。不过典簿也只是从七品的小官,少卿可是正五品呢,也算高攀了。”
另一边,徐典簿见桌案上有些颜料见了底,准备差人去取些回来,这回头一望,目光就定在了沈宁欢身上。
他自然是认得的。早在上船时,自己就站在兄妹俩身后,眼睁睁看着他们抽到了全船最好的两间上房。俗话说盛极必衰,轮到他抽的时候,居然抽到整艘船唯一一间没窗户也没桌椅的内房。自己再怎么说也是朝廷官员,住这种地方,怎么能不恨?
后来到了试场,见沈瑄和人打交道,才知道那哥哥原来就是沈氏商行的二公子,妹妹自然是三小姐了。
还是被退婚的那个。
人们传八卦的时候,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怎么狗血怎么来。明明是双方和平解除婚约,到后来,基本都传成了“被退婚”。
可那三小姐的确生得美,纵然心中意难平,也不妨碍他多打量几眼。徐典簿心里嘀咕着,这才多大点儿时间,就出来物色夫婿了?可惜一个商户女子,还不明不白被退过货,能嫁出去就不错了,难不成还指望嫁给达官贵人?痴心妄想。
看那群人恭维来恭维去的,沈宁欢觉得无趣,暗中扯了扯唐音的手,准备去别处看看,谁知还没走半步,就被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喊住。
“沈家的?”
她回头一看,说话的居然是徐典簿,没正眼看她,声音也颐指气使的。
沈宁欢心中不悦,称一声沈姑娘也好啊,这太不尊重人了吧?她心里憋着一口气,没回应。
徐典簿施舍般朝她扔去一个眼神,又摇头叹气,似乎觉得这小姑娘连话都说不出,太不上台面了。
“去拿些品红,石青和栀子黄来,麻利点。”他吩咐道。
沈宁欢好半天才意识过来,这是在使唤自己吗?
“……我么?”
徐典簿不耐烦了:“不是你还有哪个?这颜料难道不是沈家供的?”
这声音把周围的目光纷纷吸引过来,成玉也回头,目光落在沈宁欢身上。他眼中几分诧异,良久,才把视线重新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