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一身的书生气,看着一副好欺负的酸儒模样。但礼书女最是讨厌这样的男人,因为沙雕一开始便是以这副形象将她给诓骗了的,所以礼书女不待见所有的书生。

书生拿着画像对照半刻,然后欣喜上前,“在下还当今日是碰不到礼姑娘了。”

礼书女站在石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书生。容貌倒是不错,只可惜,却是个书生。

相比于落魄凤凰男,礼书女更愿意寻个纨绔,大家相安无事的过,最多算家族联姻,也算不上谁攀附谁。

“这位公子认错人了。”礼书女神色冷淡道。

书生疑惑的低头,然后笑道:“确实,画上女子并未画出姑娘三分□□,若不是姑娘发髻上的簪子,在下是认不出的。”

礼书女下意识抬手抚了抚自己的发簪,视线往下一瞥,却发现那画像上的簪子是梅花,而她今日戴的是芙蓉,这书生哪里是在靠什么簪子认人,分明是在诓她呢!

礼书女本来就是个暴脾气,登时就指着那书生的鼻子骂道:“你个无耻之徒!”

书生立时拱手作揖,一副任打任骂的模样,“在下请罪。”

礼书女脾气虽火,但最怕那些跟她吵不起来的人,她还没开始发飙呢,这人就已经求饶了,让礼书女那一腔怒火没有地方发泄,气得上下起伏。

书生霍然抬眸,一瞥,登时一惊,然后迅速低头,默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礼书女并未发现书生的不对劲,只奇怪的看到书生红了一双耳。书生生的白净,那绯红自耳下蔓延,直浸满了整根低垂的脖子。

礼书女皱了皱眉,没有在意,拢袖道:“我没瞧上你,回去吧。”说罢,礼书女欲走,却不防脚底打滑,在石阶上没站稳,直接就往下倒去。

书生急匆匆上前去接人,奈何他这么一个文弱书生,哪里托得住加上穿了厚实袄裙以后近一百五十斤的礼书女。

两人齐齐跌倒在地,礼书女压在书生身上,倒是没受什么伤。只是可怜了那书生,本就清癯的身子被礼书女压在下头当肉.垫,似要去了半条命。

礼书女赶紧爬起来,一手拽着那书生的衣领子就给他拽了起来。

书生手软脚软的没站稳,斜斜靠在礼书女身上。

礼书女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使劲拽着书生的衣领子晃,“喂,你别死啊!”

书生用力吐出一口气,“礼姑娘再不松手,我怕是会死。”

礼书女赶紧松手,书生一屁.股坐到地上,半旧的袄袍粘上了脏污烂雪,显出十足狼狈。

礼书女看在眼里,不忍便道:“今日天色也晚了,你便在我府上住一宿吧。”方才也算是这书生救了自个儿,不然就她这体格摔下去指不定出什么事呢。

书生慢吞吞的爬起来,捡起地上一看就十分廉价的折扇,拱手道:“家母还在等我回去用晚膳,不便打扰贵府。”

礼书女听到这话,对书生的印象倒是有所改观。

看来竟是个孝顺的。

“既如此,那我便让管家送你回去吧。”

“多谢礼姑娘。”书生恭敬有礼的去了,礼书女想着,这书生倒还算人模人样。

礼书女抬脚欲走,却不防踩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她低头一看,只见一块玉佩落在地上,上头刻着两个字。

她弯腰拾起来,看到上头的鞋印子和划痕,想着方才她莫不是就踩着这玉佩摔的?

玉佩上刻了字,礼书女拂去上头的污渍,仔细辨认。

季莘?好似是方才那书生的名字……礼书女想了想,将其置到荷包内收好。

这个书生倒还算是个老实人,这玉佩应当是他的东西,明日派管家替他送过去吧。

那头,苏娇怜回到客房,却不见农嬷嬷和小牙的身影。她推开雕花木门,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清冷小龙涎香。

苏娇怜下意识看一眼角落熏炉,农嬷嬷又替她点上了陆重行最“爱”的小龙涎香。

掀开厚毡,走至木施前,苏娇怜慢吞吞的褪去下头罩着的大氅,搓了搓手,蹬了蹬脚,然后才转身入屏风后洗漱。

屏风细薄,清晰的印出一道颀长人影,站在那里,默不作声的可怖。

苏娇怜满脸惊愕的看向站在屏风后头,正拿着她的巾帕擦脸的陆重行。

男人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眸色冷凝,手里捧着的巾帕也是用冷水浸润的,托在修长白皙的掌心,湿漉漉的滴着水渍。那水渍已然在地面上汇聚成一滩小小的印渍,可见男人就这样保持着这个姿势站了许久。

“夫人在外游玩一日,怎的也不想着归家?”男人语气虽淡,但这内容听着就像是被渣男抛弃的糟糠妻的埋怨。

苏娇怜身子一颤,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湿漉漉的带着水渍。

“夫人不解释,就是默认了?夫人在外头可是养了旁的小白脸,嗯?比方说,刚才的书生。”

男人突然俯身向前,贴着苏娇怜的耳朵,说话时声音低哑,但苏娇怜明显感觉到了里头的酸意,就连屋内浓郁的小龙涎香味都盖不过去。

负心汉苏娇怜百口莫辩,最关键的是她现在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就被男人定了罪。

湿漉漉,冷飕飕的帕子突的往苏娇怜手背上一搭,苏娇怜被唬了一跳。

男人觉得自己还是太心软,最终没舍得将这冷冰冰的帕子往小姑娘脸上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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