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了耐心,冷道:“天下英才尽是,我说他不行便是不行,你休要再想了。”
本以为这话说出来,女儿会闹。可她却出奇地平静,唯是抿着红唇,嘴角挑了挑,笑意极凉道:
“您说不行便不行。当初江景行您便是这样说的,如今到了阮清让还是这句话。天下俊杰之首,都掌控在您手里,可您却没一个信得过的,我真怀疑父亲您笼络他们的目的。”
对着女儿怨怒的目光,陆崇谦神色未变,沉默了须臾平静道:“你不必知道我的事,你只要知道我是你父亲,一切都是你好便是了。”
说罢,摆了摆手,示意她下去了。
……
言氏嘴上说做不了清让婚事的主,不可能一点都不关心。毕竟是他母亲,因为自己的误会还冷了他那么多年,多少有些愧疚。
然清让劝她宽心,自己当下还是应以仕途为重,不过若是哪日有了心思,自然还要求母亲给自己做主。
如是说,言氏便放心了。
她放心了,阮伯麟可是不安。只要清让一日未娶,清晓一日未嫁,那他这颗悬着的心就没办法落地。
每每看到清让,他还是能忆起当年表妹将孩子交给自己的那幕,他不能辜负她,不能让清让背上违背lún_lǐ的名声。
“他是阮家的孩子,只能是!”这是表妹咬着牙对他最后的嘱托。
既然他只能是阮清让,那他便永远都是清晓的兄长。
如果他不愿娶,那就嫁,把清晓嫁出去。阮伯麟再次想到了江岘,踟蹰不决……
“老爷,前院来客了。”小厮入门道。
阮伯麟看着他问:“谁?”
“说是靖安侯府的。”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
“让他们稍后,我这便随夫人过去……”
夫妻二人一入正堂便瞧见官帽椅旁,站着个身姿挺拔器宇不凡的男子。听见声响,男子回首,乍见那张俊朗的脸,二人惊了。正是他们之前的女婿“林岫”,如今的靖安侯府世子。
见二人入堂,江岘微笑,不慌不忙稳步走到二人面前。他身材颀长,气质清冷雍容,以前还道是他故意端着,如今才明白,这贵气是骨子里自带的。
还没等二人开口,江岘先行揖礼,唤道:“见过岳父岳母。”
言氏哼了一声,冷道:“可不敢当。若没记错,这亲事我们还没应下吧。”
爱之深恨之切,当初言氏有多喜欢“林岫”,如今便有多恼怒江岘。
阮伯麟瞥了妻子一眼,拱手施礼道:“见过世子。”他是靖安侯府的世子,即便论官职也高自己一级,他一面请江岘入座,一面解释道:“拙荆失言,请世子不要见怪。”
江岘淡淡一笑,清冷若离的脸难得的和煦。
清河的那段日子他惦念难忘。虽然阮伯麟和言氏不和,又有宋姨娘搅合着,但他确实有种家的感觉,而不是像在靖安侯府,彼此冷漠得连勾心斗角都算奢侈的交流。
他看了言氏一眼,曾经的记忆涌来,他对这位“岳母”依旧有种亲切感。
“您这便是见外了,说到底我还是您的……”话未说完,只见言氏一个凌厉的眼神投来,江岘无奈淡笑。他可是了解这位岳母的脾气,于是只得依她道:“请阮大人和夫人入座吧。”
“哼。口改得倒快,我还以为有多坚持。”言氏又是一声冷哼。
阮伯麟瞪了妻子一眼。说话没个轻重,真当他还是曾经的“林岫”吗!
不过江岘非但不恼,心里莫名有些暖。言氏对自己有气是应该的,他理解。可她能对着他无顾忌地把这气撒出来,那就证明在她心里自己还是他的女婿,若果真和阮伯麟一般理智,对自己生疏,那他可就真的要心凉了。
江岘笑容温和,亦如在清河那般恭敬。他想了想,道:“我今儿因何而来您二位应该猜到了。前些日子我请谭老夫人为我做媒提亲,一直都没个着实的信,所以我只能亲自来了。”
“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见过谁自己来提亲的。也不知是背着父母,还是身份不实,又顶着谁的名来的!”
“惠君!”阮伯麟怒了,呵了一声。
江岘挑唇应道:“您放心,我是靖安侯世子江岘,千真万确。”说罢,又看了眼阮伯麟。他眼神澄净,眸光中带着柔和的笑,没有丝毫的愠意。
“世子身份我们当然不会怀疑。”
阮伯麟笑了笑,随即又敛容,凝眉思虑半晌。又道:“只是婚姻大事,为父母者大意不得。我们两家身份悬殊,为了清晓我们不得不认真考虑。”
“至于往昔的事,本都是场误会,您也不必耿耿于怀。我们一家来京城也是想清晓能够重新开始,把清河的那段记忆抹掉,只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且不说我们还未同意这婚事,即便同意了,我依旧希望她是新嫁,和过往不沾点滴。所以,拙荆方才所言也没有错,我们承受不起这声‘岳父岳母’,也不想承受。”
江岘笑容渐渐凝固,眸色愈深。他脊背挺直,安安静静地坐在官帽椅上,冷清得似谪仙,却又略显孤寂。
他沉默须臾,低了低下颌微笑道:“您的顾虑我明白。我要娶清晓自然是以江岘的身份风光迎入侯府,这是我欠她的。”
“不要提欠。”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