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丽见娘越说越是不堪,一张脸臊得更是通红,低着头蚊子哼似地恨不得扎进饭桌底下:“哎唷,娘快别说了……”

巧姨敞开了索性说个痛快,往大丽身边凑得更近:“娘是掏心窝子说呢,告诉娘,你们会怪娘么?”

大丽见娘说得郑重其事,终于抬了头,瞅了娘一眼,却坚定地摇了摇头。

“不会?”

巧姨有些不信,又追了一句。

“不会!”

大丽这次回答的干脆笃定。

“那为啥不会?”

巧姨还是有些不稳,郑重地追问。

“……也说不好为啥,觉得娘不容易,觉得娘好,庆生也好,”

大丽扭扭捏捏的说了,话一出口,说着说着便也忘了羞臊,越发流利了起来:“只要你们都觉得好了,大丽也不会想别的,反正就那么回事儿,跟娘咋也比往后跟外人强。”

不管闺女的话是不是真心,巧姨悬着的心却放下了一半,又问:“那庆生呢,他会么?”

大丽却有些捉摸不定,迟疑的说:“应该不会吧。”

想了一想,又问娘:“庆生对你好么?”

“当然好,今个你还看不出来?可可人疼呢。”

巧姨叹了口气,“也怪娘没出息,咋就好了这一口。也都怨你爹总也不回家,丢下娘一个人栖栖遑遑的没着没落。娘就是担心,担心庆生和你,怕给你们找上些麻烦,其实娘不后悔,做了就做了,怕个啥?要是光我一个人,闹出大天儿去又有个啥?”

大丽听着娘絮絮叨叨的自己说着,越听越是糊涂:“娘到底想说啥呢?娘是怕人知道?还是担心庆生和我?”

巧姨仔细地想了想,摇摇头:“乱了乱了,我也不知道想说啥,心里装着,却说不明白。”

说完,便不再吭声,手托着腮,又开始发呆。

天已经慢慢地黑了下来,不知什么时候,院子里的灯被二丽打开了,昏昏黄黄地招来成群的蚊虫上下飞舞着。娘俩个仍是坐在当院的瓜架下,呆呆地不声不响各怀各的心思。兴许是嫌热了,二丽从屋里走出来,手扇着风。见娘和姐姐坐在那里发呆,心里面寻思着娘俩或许还为庆生送来的钱发愁呢,便不想靠过去,随口说了声,便出了门去找伙伴们玩了。

过了好半天,巧姨终于缓过劲儿,见大丽满腹心事的坐在那里,捅了一下她,问:“想啥呢?”

“也没想啥,被娘一说,有点乱。”

大丽转了身子,低着头说。

巧姨叹了口气:“娘也有点儿乱呢,越是琢磨越是奇怪。你说这人啊,有时候是挺纳闷儿的,那男男女女的,有时候对上一辈子也没个想法,可有的就一打眼儿的功夫,啥事儿都有可能发生。发生了还就摽上了,也不管啥应不应该,就一门心思了,天打雷劈也回不了头。”

她又捅了大丽一下:“你说,这是不是就算电影里说得那‘爱情’?”

大丽扑哧一下乐了:“娘还挺新潮,还懂爱情?”

巧姨撇撇嘴:“娘啥都懂,就是有时候迷糊。”

“娘也别迷糊了,”

大丽长吁一口气,对着娘说:“我也想了半天了,知道娘为啥乱。娘就是觉得自己做得有些过了,怕我们看轻了你?或者是觉着做的事情有些出格,是不?其实我也想明白了,居家过日子,哪就那么可心呢?凡事别较真儿,那叫难得糊涂,就说娘和庆生吧,搁外人知道兴许是让人杵脊梁骨子,其实不去想那些啥岁数啊辈分啊,还不就是简简单单的事情?说白了,就是你需要他他需要你!就像我们人,渴了总要喝水吧?饿了总要吃饭吧?正好赶上水也甜饭也香,那干嘛不张嘴呢?那不是傻子?庆生觉得娘好,娘也觉得庆生可心,那不就得了?一拍俩好!至于我,也没个啥,反正一边是自己的娘,一边是往后要嫁的老爷们儿,总是没便宜给了外人,亲上加亲了。我觉得挺好。”

说道这儿,突然抿嘴一笑,凑近了娘,“娘,咱可新潮呢,我看过一本杂志,说国外就这样,人家那叫性解放!”

“啥解放?”

巧姨正听得入神儿,冷不丁没理解这个新名词。

“性解放!懂不?”

大丽认认真真地说,看巧姨还是懵懂地摇头,又用心的解释,“就是要解放思想,不要固守原有的传统观念,跟我们改革开放差不多意思。我们开放是为了挣钱,人家解放是为了活得自在。”

说到这儿,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嗓子又接着说:“性,娘懂不?”

巧姨眨巴眨巴眼睛,大丽说:“就是男性女性的‘性’,人家外国人把男女弄那事儿叫‘性事’,就是在这种事情上也要解放。”

“解放?咋解放?男的女的不管认不认识碰一块儿就整?”

巧姨大张着嘴巴一脸的惊奇。

“啥呀?”

大丽笑着搡了娘一下,“人家那意思就是别把这事儿看得太重,活得自在点。要不,活着多累。就跟咱种庄稼似地,从育秧到插秧中间还要料理然后收割,天冷了吧,怕冻着;天热了吧,怕晒着;水少了怕旱死;水多了又怕涝死;好不容易没了天灾人祸,还得防着病虫害!累不累?累不累?想着都累得慌。所以,人活着就不能让尿憋死,得着空儿该咋活就咋活,咋快活就咋活!”

巧姨被大丽巴巴巴儿地小嘴说了个迷糊,傻愣愣地听着:“依你那意思,那不就乱了?那不都得去搞破鞋?”

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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