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方拭非身后跟了一串,见离住所已经不远,便停住脚步,抱掌道:“求见顾侍郎。”
小童不满说:“听不懂吗?我们主子病重不舒服,恕不见人。”
方拭非直接大声高喊:“顾侍郎!”
“说了我们主子不见!”那小童急着想去捂她的嘴,“你当我们是骗你呢?主子是真病了,原本就不舒服,又被事情气得好几天没有休息。好不容易睡个觉,你就不能放过他吗?”
方拭非挥开他:“顾侍郎,方拭非求见!”
小童气得跺脚:“主子真是平日对你们户部的人太纵然,才敢如此放肆。我主子哪里止是户部侍郎?他是……”
此时又一人从院里跑出来,传话道:“主子说让他进来。”
小童的话被堵了回去,狠狠瞪了方拭非一眼,让开位置放人进去。
方拭非脚步杂乱,来到屋前,敲门示意。
顾琰的声音远远传来:“既然已经擅闯,何需敲门。进。”
木门推开。
屋里满是药味,门窗紧闭,闷得人要透不过气来。
顾琰已经起来了,靠在窗边阖眼休息。沉声道:“何事惊扰?”
方拭非在他床前跪下,叩首请求道:“求顾侍郎为杜氏主持公道。”
顾琰:“我在病中,不便出面,你该去找王尚书才对。”
方拭非:“王尚书不允。”
顾琰:“那就去找刑部、大理寺、御史台。三司会审的人又不是我。”
方拭非:“这些人自然不会搭理下官。”
顾琰懒散睁开眼睛,凌厉扫向她:“他们不允,你就来找我?我也不允,你想去找谁?”
方拭非张口欲言。几番犹豫后,说道:“顾侍郎会答应的。”
顾琰指着一侧道:“你先去给窗户开条缝,我躺着不舒服。”
方拭非环顾一圈,选了个离床最远,角度也不至于吹到他的窗子,推开一半,然后拿东西挡住。
走回顾琰面前。
顾琰问:“陛下有说要杀他们吗?”
方拭非:“不曾。尚在审讯。”
顾琰嘲讽:“审讯你也等不得,偏偏这时候急得很。”
“正是因为审讯,所以下官才急。”方拭非说,“明明是与运河、转运、储粮有关,可户部毫无动静,御史台也并未派人前去核查。三司会审已经开堂,其中关节与结果,顾侍郎会不知吗?”
“你真是什么都要横插一脚,杜氏与你又有什么关系?你这喜欢多管闲事的毛病,小心将自己的脑袋给管没了。”顾琰咳了两声,骂道:“他人都知道不管,为什么?偏留给你自作聪明?你以为次次都能如此好运?你以为你这样的脾气,能留多久?王尚书愿意保你一次两次,是觉得你有一分少年意气。可你若存心找死,神仙也不会再管你!”
顾琰拂袖,厉声道:“退下!不想死,就不要再提!”
方拭非又屈膝给他跪下。
“你不要拜我,我可受不起你这一拜。”顾琰别过脸说,“谁能帮得了你,你去拜谁。本王没那么长的命,与三殿下相关的事,我一概不管。”
方拭非:“是。下官知道顾侍郎为难。”
顾琰偏了下头:“知不知道你给别人添了多少麻烦?”
方拭非:“是。”
顾琰:“那你现在想清楚了吗?”
方拭非还是坚定道:“求顾侍郎,替杜氏申冤。”
顾琰沉沉叹了口气,神情不耐,语气冰冷。
“好。”顾琰说,“我不答应。有本事,就找其他人去。”
小童闻言,过来赶人:“方主事,请出去。”
方拭非哑声道:“杜太傅与我,恩情深重。实不可为之,叫人心寒。”
顾琰气道:“他与你能有多深重的恩情?他教过你——”
他看见方拭非手里的东西,声音戛然而止。
顾琰鼻翼轻动,眸光闪烁。用力坐直了上半身,愣愣地看着她。片刻后回过神来,指着屋内其余人道:“你们,都出去。”
小童见他忽然严肃,不敢怠慢,领着外面的侍卫一并退下。
冷风从打开的半扇窗中灌入,呜呜作响。
顾琰将手伸出被子,一阵窸窣,放在她面前示意。
方拭非将东西递过去。
顾琰摩挲着手里的东西,闷闷不做声。
方拭非觉得他周身气场都萦绕着一股悲伤。
他低声说:“我没听过太子还有什么遗孤流落在外。”
方拭非:“是。打我记事起,便一直跟随太傅左右。可他并未详叙。”
“难怪我说,你们怎么这么相像。连陛下也被你唬住了。”顾琰,“你们在哪里?”
“哪里都去过。”方拭非说,“北面,南面。渡黄河,涉长江。摆脱行迹之后,定居在水东县一故人家中。”
“太子于陛下行宫病逝。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