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那语气……
什么“我保证她会是很出色的麻醉医生”,还“私生活方面跟工作无关就无可奉告”,就差在胸牌上贴个“应医生指定发言人”了。
他悻悻地回科室换了衣服,满脸没趣地去医院食堂吃午饭。
——
接下来几天,应如约依旧每日穿梭在病房里,给每位前一天做了手术的患者做术后随访。
温景然这几日有些忙,每天都排满了手术。如约做术后随访不需要跟手术,在手术室能见到他的几率便大大减小,只偶尔才会在普外病区见到他。
不论何时,都步履匆匆。
应如约第一次值夜班就安排在周一,恰好是她来医院后的第二个星期。
华姨前一晚知道她要熬夜值班,心疼得不行,炖了一锅参汤提前给她补身体。那参汤补不补如约是不知道,就知道参汤效果堪比咖啡,她喝完一盅后当晚血气翻涌,精神得直到零点才朦胧有的睡意。
傍晚五点半,如约准时接班。
夜班对于每位医护人员而言,都是一个让人胆战心惊的存在。
沈灵芝和应如约一起值夜,换班后,就神神叨叨地在更衣室里摆了个苹果求平安。
同夜值班的实习麻醉医生小邱见状,笑眯眯地科普:“今晚许医生也是夜班……”才开了个头,她就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凑到如约耳边小声道:“每次他俩夫妻档值夜班,护理台的电话一整晚都不会停,整晚鸡飞狗跳,各种状况。”
话落,似是觉得这些话说了不太合适,小心翼翼地看了如约一眼,补充了句:“我们大家就是说着玩的啊。”
应如约了然,朝小邱勾了勾手指:“正常,我以前在a大附属医院当实习生的时候。每次我和精神外科的沈医生一起值夜班,我们科室的麻醉医生也要在更衣室供个苹果。”
沈灵芝正好听到一耳朵,边戴好帽子边好奇地问了一句:“神经外科的沈医生?我们医院什么时候新来了个神经外科的医生?”
交换过小秘密后,莫名就建立起了信任感。
小姑娘的心思单纯,对如约有好感,就直接把她划进了己方阵营,帮着回答:“灵芝姐,如约说的是她在a大附属医院实习时候的医生,可不是我们医院的。”
小邱转身对着苹果双手合十拜了拜,又嘀咕了几声保佑,觉得心里安定了一些,这才挽着沈灵芝和应如约一起往外走。
换班后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去手术室给白天的慢诊手术收尾。
说起慢诊手术,骨科和脑外科一向都是夜班麻醉科排在榜首的黑名单。
骨外的手术通常没个七八点的都结束不了,脑外科的更恐怖,手术时间长,一开也许能开一晚上。
今天也是凑巧了,两个黑名单上的科室都有手术安排。
如约跟完脑外科的手术后,已经是晚上十点。
小邱接了夜班的小电话去给病人插管,如约就接替她送恢复室的病人回病房。
做好交接正往回走,兜里的手机响起。
是向欣打来的电话。
如约正好站在楼梯间的安全通道口,想也没想,边接起电话边推开门去里面接电话。
向欣刚下班回家,l市下了一天的雨,湿漉漉的,把她的心情也浸润得一塌糊涂。
回房间准备休息时,路过如约的房间,门半开着。
大概是老人家想外孙女了,白天的时候在如约的房间坐了一会,窗也忘了关。这会连带着木窗窗柩和书桌都被打湿了。
幸好如约每次来,也不常住,书桌上没有什么贵重的物品。
只可惜如约幼时的几张照片浸了水,这会透得几乎能看到相片的纹理,也不知道等出太阳时晒干还能不能看。
“家里还有底片。”应如约温声安慰:“我明天休息,去洗几张给你寄过去。”
向欣连声应好,沉默了会,问:“工作还适应吗?”
“没什么不适应的。”应如约面着墙,脚尖抵着墙面,手指在墙上无意识地画着圈:“外婆睡了吗?”
向欣“嗯”了声:“她今天到你房间坐了会。”
一句话,莫名地勾出了如约的伤感。
她想起在l市那几日,她每回出门,无论是不是很快回来,外婆都会坐在院子里直愣愣地望着门口等她回来。
满头苍发,却如同一个孩童一般。
“l市,下雨了?”如约听见雨滴落在屋檐上的声音,万籁寂静的夜晚,所有的声音仿佛都在耳边放大。
一声一声,犹带着涟漪。
“下了一整天。”向欣笑了笑,关好门走出来:“先这样吧,不打扰你工作了。”
挂断电话后,如约看着光线渐渐变暗的手机屏幕,忍不住叹了口气。
一声叹息还未完全消散在空气里,如约忽的浑身紧绷起来。
楼梯间里,除了她以外,她还听到了另一个人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