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

距离猛然拉近,借着黯淡的灯火,林夕终于看清了室内的景象——皮肤细如白瓷,眉眼栩栩如生,那竟然是四樽等身高的瓷质小像。细致入微的雕琢和工艺,甚至连小像的眉毛都根根分明,可怕的是那女子低眉顺眼的神态,男子快活和蔼的笑意,连同两个孩子膝下承欢的懵懂天真,都真实得可怕。

就像是被时光凝固在记忆深处的一隅的风景。

林夕微微皱起眉头,即便她早已不再畏惧鬼怪的存在,甚至已经习惯了这些非人之物诡异的形态,她还是觉得眼前的画面让人感到心里发堵。她下意识地回头想要去看叶青,却见他站在她身后,神情平静,眼神深邃,那平和从容的姿态,恍惚间只让人觉得如山峦般难以动摇,如细水长流般绵延不绝。

他站在她身后,握着她的手,以一种守望的姿态——他的从容与平静,还有他在细微之处无意间流露出来的保护的姿态,都让林夕意识到,他已经不再是那个躲在她身后的小孩了。零是弱者,可以理所当然地对她产生依赖;但是叶青是强者,早已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步过了漫长的岁月,有过太多的过往。

人总是会变的,就像她一样,可是这一天来的短暂相处中,他又将自己变成了那个弱小稚嫩的孩童,刻意迁就着她,纵容着她。

林夕突然想要叹息,但是她还是将这一口气咽入咽喉,打消了心里微不可查的惆怅。她摇摇头,不再去理会这些莫名汹涌而来的情绪,自顾自地环视了整个房屋,轻轻放开了叶青的手。她放开了叶青的手往前走,拿起了一张摆放在床头柜上用灯盏压住的一张纸,自然得一丝异样都没有。

灯盏里盛着小半碟浑浊的油脂,灯芯还在燃烧,散发着一股奇特怪异的味道。

被林夕摊开的纸张微微发黄,上面还有油渍的点点污斑,上面用和那小镇入口处的石碑相同的文字写了什么东西,林夕无法看懂。

“叶青,你看得懂这个字吗?”林夕将纸张递给了叶青,问道。

叶青看了一眼上面的字,点了点头,将上面的字一个个念了出来:

“食物越来越少了,就连父亲都渐渐撑不住了。

我们一家人必须永远在一起的,不能分离的。

永远是世界上最美好的词汇,一直是这样的。

……(铅笔涂掉了一部分)、红蜡、圣油、磨盘、神树的叶……

真好,真好,真好。这样,我们一家人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叶青的语调平和,并没有多少情绪的波澜,念着字的时候都有一份清冽之感。但是即便如此,字条上的内容还是让人不明觉厉,毛骨悚然。

林夕回头去看那四樽人物小像,有些无法想象眼前的场景就是他们追求的“永恒”,恐怖诡谲中更是横生了几分荒唐。

“我们去别家看看吧?”林夕将纸条递给了叶青,说道,“可能别家也有同样的纸条,我们多收集点信息总是好的。”

叶青垂眸看她,许久,才伸手接过了纸条,折好收起。在林夕跨过门槛时,他却突然开口说道:“你不喜欢吗?”

林夕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她眨了眨眼,想了一会儿,才老老实实认认真真地说道:“不是不喜欢,只是觉得不必如此。嗯,我的性格很糟糕吧?掌控欲很强,而且总是在不知不觉间压过比我弱势的人,自己成为主导者,甚至都不习惯去询问他人的意见,我行我素到了极点。这种上位者的心态我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但是你不必迁就我,把自己变成‘零’。你要知道,零虽然很可爱,但是我真正喜欢的人是叶青啊。”

那个强大、冷静、理智却又遵守着原则的人;那个在绝路中对她说“莉拉,勇敢一点”的人;那个在星灾中帮扶了她一把,背影永远温厚如山的人。

“虽然你和我之间曾经的相处模式是那样的,以我为主导的相处的确让我觉得更舒心一点,但是这样下去不行的啊。”林夕认真地剖析着自己,坦然地凝视着叶青的眼睛,“我这一路走来,一直都是仰望着你的背影,跟随着你的脚步,也是因此才不至于在黑暗中迷失了自我,或者自暴自弃被同化为恶。”

“我有一个好友曾经说过,你是在遵守我曾经为你划下的底线和原则,所以才会看上去像是我憧憬的那种人。但是我觉得不是这样的,叶青。”

“空口白话谁都会说,想要一路坚持却很难。虽然你人格残缺,但是你有自我的人格,虽然很少,但是的确是有的。”

叶青死水一样平静的眼底划过一丝浅浅的涟漪,像是被春风吹皱的水面,清浅而柔和。

“所以啊。”林夕想笑一笑,但是又突然想起自己多年面瘫弃治疗,只能挥了挥手,说道,“做你自己就好,叶青。”

……

林夕和叶青走了好几户人家,收集了好几张油黄色的小纸条,内容大同小异——这个小镇里的居民,似乎都在渴望永生。

“每一张纸条上都有提到‘永远’、‘永恒’这样的词。”叶青的分析能力在林夕看来完全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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