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是做局骗人的,一时踌躇起来。终于顶着一脑门子官司问道:“你们这个能找来行会做见证么?”
伙计自然知道事情稳了,他们又不是骗人的,而是正经商人哩!于是干脆利落答应下来。有了这个作保,那人终于知道真不是骗子后又觉得自己傻,自己有什么可骗的!按照说法是自己从人家那里拿银子,又不是人家从这里拿。
伙计和他细细讲解道:“我们供奉估定的是第一期给您五百两银子,您要靠着这钱把东西造出来。然后给第二期一千两,为的是第一家作坊,最后还林林总总有三期的银子,如果顺利的话就是按照这文书上走。最后我们银号获得的是你这生意的干股,总计四成。”
那人心里揣摩,问道:“拿钥匙不顺怎么说,也不能是桩桩件件都按着计划的来吧,中间谁也不知道会有什么意外。”
这也是早就有底的,伙计又翻了一页文书指给那人看,道:“若是有什么意外需增加银钱开销,到时候再根据增多的比例来提高占干股的比例,这就是我们的条件。您看一看,并没有什么赔偿之类的说法。”
占的干股数看起来很严苛,但是那人并没有什么不满意的。一点木工新东西算什么,除非是有相当深厚背景的,这种容易被仿制的玩意谁愿意砸钱。况且人家也有风险呢,他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这东西生意能做多大,或者说大家喜不喜欢这东西,这样看是赚大了啊!”
这一笔生意定下来的很快,在行会等的见证下快速做完最大的意义是将来回望这一日,恍然大悟是如日中天的兴业钱庄做的第一笔对外业务。至于今后兴业钱庄能书写多大的传奇,那是今后的事了。
兴业钱庄的进展从山西传到金陵,顾周氏那边很快收到了消息。顾周氏看了信件就与几个掌柜的道:“真是一个不消停的,怀着身孕哩,什么有这个重要,竟还在操心这些!”
顾周氏自从知道祯娘有了身孕,便欢喜的没有的!急急地打点了许多东西,还有善于照顾的家里婆子,开春黄河解冻后一齐送到了山西。祯娘不会缺这些,但是自娘家来的当然不同!
收了顾周氏自金陵来的东西,返回时候当然托带上祯娘给顾周氏的。除了信件、珍贵药材等一些都有的礼物,其中最多的竟是许多毛纺料子和裘皮不同于作坊里好多经过药水才能说好的,给顾周氏送来的都是捡的尖货,满满装了好几个箱子。
几个掌柜哪里不知道这是东家白说一回,抱怨是抱怨,那也就是说说罢了,其实心里还骄傲着。刚刚所说,未尝没有一种炫耀儿女的意思。还是孟本看了几样顾周氏整理出来送他们的料子,道:“东家,这正是本事呢!大小姐的钱庄我是不知道有什么后效的,但是才去太原多久,经营的毛纺织和毛皮生意如何?现在咱们南边的毛皮商人都没话说了!”
祯娘的作坊,毛纺织品和裘皮的价都比别人便宜了好些。然而即便是这样,因为机器、技术的不同,她依旧比旁人单件利润高。至于销量多以后,总利润更是不知道高到哪里去!这样一来,虽然没有直接砸了人家饭碗,也把盘子打的差不多了。毛皮商人都快哭了好么这两年价一直在走低呢!如果不是产量还不够,直接让祯娘霸占整个市场也不稀奇。
顾周氏是做母亲的,这样的话如何不爱?摆摆手谦虚了几句道:“她那点子不过是脑子想到了,都是下头的人会做事,不然也就是个玩笑这些皮货和料子是她送来与我作礼的,还有你们一份,将就着使罢!”
孟本这就笑起来道:“这就是东家看我们笑话了,这样的皮货和料子还是将就,那什么算是不将就?内子前些日子还在看有没有好的毛皮料子,好趁着如今价低多收几张,以后好给儿女压箱底。只是寻睃了一圈,上等货色也没见见到多少,比起大小姐送回来的差远了!”
苗延龄比孟本还老道,不用摸那些货色也知道成色,跟着道:“东家只是看不起我罢!忘了我管着典当铺子生意,见了多少这些!这几年冬日越发冷了,穷人家做冬衣也要多加了一层絮。至于关外来的皮子,稍稍殷实的人家都置了这个。外头编排咱们典当行有几句顺口溜,所谓‘皮顶棉,倒找钱;棉顶夹,找小钱;夹顶单,倒拐湾;单顶棉,须加钱;棉顶皮,干着急’。成天价地和这些打交道,难道说不出来好不好。”
老话说‘穷不离卦摊,富不离药罐,不穷不富,不离当铺’,世上最多的也就是‘不穷不富’,多得是人一年四季都要照顾当铺生意。棉衣脱下来,当棉衣赎夹衣,夹衣脱下来,赎夹衣当单衣。苗延龄自己熟悉,余光一瞟就知道,并不是说笑吹牛。
祯娘送来的皮货确实是上等的好料子,按照此时的说法,皮货也是有等级的自从天下越来越流行皮毛以后,人按照自身所处的地位穿不同的皮毛也是自然而然的。毕竟自古以来就有服裳之礼么,位卑者穿上位者的服饰那叫做僭越,而上位者穿位卑者的服饰,那叫做不尊。
如皇帝朝冠用熏貂、黑狐,吉服冠用海龙、熏貂、紫貂,冬季的朝服用紫貂、熏貂等。还有其他诸如后妃、皇子、白官的皮衣用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