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去歇着吧,我盯着。」我走到了大树下,抬头看了看刚才他隐身的地方,准备上去。我没练过轻功,我就是跳得还算高,我已经看中了一个我够得着的枝杈,只要抓住它,剩下的就好弄了。我在手心啐了两口唾沫,准备上去。
一只手从后面拖住了我的腰,一提,身子就变轻了,是飞翔的滋味。
「一个人守夜,实在太无聊了。我一点也不困,陪你。」舒无伤靠在了树干上,笑。夕阳从树影中透进来,光影斑驳,那笑神秘。
我觉得特不是滋味,一个小孩居然……居然让我一个劲地自惭形秽,而且紧张,这太不得劲了。我没说话,就坐稳了身子,藏好。
「其实,刚才我一直在睡,但我仍然能发现你,你信不信?」他得意极了,是在炫耀,还是个小孩。
「是么?」我觉得真有点不能置信。
「真的,有的人的内功是睡觉时候练出来的,人睡着了,休息了,可知觉却更敏锐,是有这样的事情的……内功,懂不懂?」
我摇头,恩帅从来也没跟我讲过内功的事情,我自然知道赵书瞬练的是内家的功夫,但到底是一个什么样,我一无所知。
「嗨~说了你也听不明白,其实就是好玩,真到了战阵上,还是你那套东西管用,我观察了好久了。」面对着我的求知欲,他显得不以为然。
「你观察我干嘛呀?」
「可不是得观察一下么?我在洛阳的时候,就听说玉门边兵里有五虎上将:黑虎包九羊、玉虎司空绚、老骆驼齐唱、飞虎长孙无忌,还有就是你这个长弓。包九羊、长孙无忌他们年纪大,身份又高,来头也不小,要想比,也就跟你这个小兵比了……」
其实包九羊他们不老。包九羊也就三十四岁,司空绚才二十五,长孙无忌更年轻,才二十四,也就是齐唱实在是一个四十六了的老光棍。
「……所以我在涿郡从军就到了虎翼团,来跟你比一比。」
「是啊?」既然提到了比,我不由自主地挑了一下眉毛,谁愿意输呢?
「说真的,一看到你,我失望透了……」他又撇嘴,「……个儿虽然还挺高的,这么瘦也有点太惨了,跟骷髅有的拼……」他哈哈地笑。
「有那么惨嘛?」我不爱听,并肩数月的友情几乎要在这瞬间崩溃了,而且我觉得我虽然瘦点,但肌肉还是挺漂亮的嘛,尤其是腹肌,我会动,你行么?
「……不爱听了?那说你挺英俊的吧……」
我鼻子要气歪了,我知道我这德行跟英俊搭不上边,要是英俊的标准是舒无伤或者司空绚他们那样的,我就只能算丑比无盐了。对于我的相貌,其实在十五岁后也挺在意的,毕竟一个男孩还是有点懵懂了嘛,不过我从高昌弄到一个波丝镜子之后,我的自信心就不在相貌上滞留,因为我知道我怎么长也没法象司空绚那么灵秀、象独孤昊一样英姿勃发、甚至连恩帅的清癯也没指望了。
「……又不爱听了?得,就不说你长的怎么样了,就说……」
「舒无伤,你要知道,我是你的长官,而且我比你年长。」
「怎么了?我是喜欢你才说你两句的,不喜欢的人,我还不搭理呢。」
第三章伤路
舒无伤笑吟吟地抻了一下胳膊,冲着夕阳打了一个哈欠,合上眼睛,一副舒展的姿态。
是啊,其实即便是长孙无忌也对舒无伤挺客气的。我可没法跟长孙无忌那样出身显贵,而且少年得志的豪杰相比,人家是长孙家的长子,是要袭爵的,而且长孙无忌可不是浪得虚名,是真有本事,会打仗,虽然这仗败得够惨的……想着想着又跑了,嗨~不过这舒无伤的确是一个迷一样的人物。
我看了看悠然自得的舒无伤,觉得他那自在的状态实在是让我……心跳。
「得了,就不夸你了。长弓,你干嘛当兵?听说你十五岁就在边塞成名了……」
是啊,我干嘛来当兵?其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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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我象一头被凶猛的豹子吓坏了的小羚羊,恐惧把我的意识弄得一塌糊涂的,我颤抖着蜷缩在妈妈的怀里,感到妈妈也在不停地颤抖。
村子里火烧得很旺,就是缩在这儿,我也能听见外面凄厉的嘶喊,以及烈焰灼烧房屋的噼啪声,风声,还有马嘶的声音,一切都是一片充满了恐怖的冥音,让我无处躲藏。
我看到妈妈那总是笑着的脸变得紧张,没有血色,她的眼睛里好象没有丝毫的含义,她只是死死地搂着我,目光在与我的目光交会的时候,才有了一些原来的镇静,她努力地让我感到安全。她尽力了,但离开我的眼睛的时候,她的目光又变得凌乱,她好象是在找什么东西。
我们的房子开始着火了,我的目光透过木板的缝隙看到一个留着大胡子的丑八怪用带血的长矛把爸爸钉在了我们家大车的车板上。他拔出长矛,血就跟着锋利的矛尖漾了出来。我看见爸爸拿着我们给马轧草料的铡刀的手松开了铡刀,伸向了空中,象是要努力地抓住什么东西,但没有抓到,只那么勾曲着,对着天。
我的目光停留在那瞬间,居然连喊叫的yù_wàng都没有。
妈妈伸过来捂住我嘴的手是有点多余了的,我感到妈妈的手抖得很厉害,她捂得我有点喘不上气来,也捏得我的腮帮子疼。
我还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