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家不远处胡同口站着的那两个人不怀好意,颜子恺在牢中,他又是父母双亡,家中只她一个妇人。
怎么办?颜妻吓得关闭大门,连踏出屋子都不敢了。
黄昏时,外面传来敲门声,颜妻大气不敢出,颤颤惊惊来到大门边,透过门缝隙朝外察看。
门外站着的是胡同口那两人,颜妻腿一软,几乎站立不住。
“我早说了,来了就过来,把那女人结果了回去跟公子复命,你偏说要观察观察,这下好了,进不了门见不到人,如何是好?”一人嘟囔道。
另一人双脚在地上跺了跺,气急万分道:“一人做事一人当,咱们先回去跟公子复命,公子若是怪罪,我自个担着。”
先头那人叹了口气:“其实我也不想杀人,颜大夫不过替公子做了一回害人之事,公子怕他说出来,把人害得被判死刑了,这还不肯作罢,还怕颜大夫告诉过他妻子,要咱们把他妻子也杀了灭口,有点说不过去。”
另一人也跟着叹气,道:“也不只颜大夫这一桩事,公子做的缺德事还少么?为了让裘世祯娶小姐,把他的姨娘卖进窑子里,听说,人死时那个惨啊……”
门外两人走远了,颜妻软软地滑倒地上,许久后她从地上爬了起来,又趴到门缝往外看,然后打开门,探头探脑观察一会后,确认没人后她开门走了出去,走得飞快。
颜妻以为的已经走了的那两个人,在她出门后一直跟着,她对身后紧跟着俩人浑然不觉,那俩人一直跟着,看到她进了府衙后方才离开。
“爷,顺子和根子回来了,他们说颜子恺的妻子去府衙大牢了。”秦明智禀道。
裘世祯点头,吩咐道:“如火泡制,挑两个机灵的不经意间嘀咕给小桐听,道是爷我很想灭了萧汝昌,只苦于无计可施,若是有人能置萧汝昌于死地,爷必有重赏。”
酉时,小桐在柴房里叫嚷着要见裘世祯,有事禀报。
“……爷,小桐知错了,求爷饶了小桐,但凡小桐先前隐瞒的,都告诉爷了。”
裘世祯捏着小桐献上的银票,想大笑又想大骂,又自责不已,自己竟然招了这样一个人进府,吴锦岚若是没死,跟这人在一起,定会把他的裘府搞得风雨不停。
“爷。”小桐忐忑不安地看裘世祯。
“你能知错便改,坦承一切,不错。”裘世祯点头微示嘉许,又道:“你刚才说的,如果上公堂,敢不敢再说一遍?”
“敢。”小桐拍胸脯。又眼光光看着裘世祯,等着赏赐呢。
裘世祯嘴角抽搐,稍停了停道:“把你刚才说的跟秦管家再说一次,签字画押。”
“是,爷。”
“这六百两你还拿着,等事情了结后,我让人送你出府,那时再给你一千两银子作安身之计。”
啊!小桐喜得眼冒星星,接了银票收起,口齿利索地将刚才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秦明智记录,裘世祯坐在一边静静听着。
小桐走后,秦明智吹了吹墨迹,叹道:“这小丫头说的半丝破绽亦无,若不是知晓内情,老奴都要以为她说的是真的了。”
裘世祯点头:“她不止编得合情合理,且口齿伶俐,记忆力极佳,你注意到没,她第二次说的,跟第一次所说,一字不差。”
这个秦明智倒没注意,不由得又是大叹:“这丫头若不是心术不正,倒是可造之才。”
“是个人才,可惜,逐利之心太重,恩义是非一丝不顾,出耳反耳视同儿戏。”裘世祯沉了脸,没有再说下去。
秦明智明白裘世祯没有说下去的,这样一个人偏生招进府了,她今日能胡乱攀诬萧汝昌,他日为利所使,也能转过头来乱咬裘世祯。
“安排了人暗中看着她,吩咐守门的裘民,一定不能给她出府。”裘世祯叮嘱秦明智,小桐立了功,不能再关进柴房了。刚才他已发话不关着小桐了,眼下颇头疼这么一个人的看管问题。
“是,爷。”秦明智应下。
秦明智刚退下,门房来报,颜妻求见裘世祯。
这个在裘世祯预料之中,毕竟他夫妻想活下,能找上的只有他。
颜子恺的妻子带着颜子恺的诉状,诉状里指出萧汝昌曾命他下麝香要害锦姨娘流产,同时又指出锦姨娘是萧汝昌卖进杏花院,在杏花院病重出来后病死的。
并没有其他说词,看来萧汝昌办事很谨慎。裘世祯眉头皱起,小桐的证词加上颜子恺的证词,能明确指出萧汝昌曾经命颜子恺放麝香要害吴锦岚落胎,并将吴锦岚卖入窑子。
但,因小桐前后两次口供不同,不足以定萧汝昌什么罪的,也不足以脱颜子恺的罪,颜子恺脱罪的关键在吴锦岚的死因上,可惜,尸体已焚化了,吴锦岚在杏花院又没请过大夫,让春妈改口并不能改变一切,杨锡铭为维持威严,不会推翻自己判的案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