遣娱乐,只知道迎合大众口味;不知道国之危难民之疾苦……你若说要挣钱,我的小说仍比你畅销……这位女士,你是?”

言桑正皱着眉头听他口出狂言,一见楚望,眉头舒展,眼睛一亮,喊道:“楚望,你怎么来了!”

她对他致以微笑。在那群男人的讥笑声里,她扭头对周先生说:“周先生,你为了庆贺你母亲生日,从世界书局买了两套二十四本小说寄回家给她。请问这套小说,是谁的?”

周先生一惊,显然没想到自己如此私人的书本订单竟也被旁人窥探到,“你、你从哪里知道的!”

“周先生买的那套书,是斯先生著的《欧洲情书》,与《mí_hún游记》,”她毫不留情面的,继而微笑道:“母亲不读儿子铺天盖地的大作,偏爱不入儿子法眼的斯言桑先生的著作。”

周先生哼笑道:“封建妇人偏爱这些没有价值营养的消遣之作无可厚非,即便是我母亲也难免随了大流。”

她接着说:“那么你是否想过,你母亲明是叫你替她买书,实是想以她微不足道的力量,叫他儿子知道他老家里还有一位‘死要做周家人的鬼’的结发妻子被他冤枉耽误了一辈子!”

周先生脸色一阵发白,还不及开口,徐先生先受了刺激,“口出狂言!”张先生更甚:“万恶旧式婚姻本就是糟粕,何不摒弃而后快!”

楚望盯着这两人笑:“张先生的‘青岛艳闻’‘fēng_liú蕴藉’在徐先生口中,竟然是值得歆羡的‘展颜艳遇’。见《欧洲情书》就有如此过激反应,难怪难怪。”

见她批驳友人徐先生,沈先生不悦:“你是什么人?小小年纪,就要做教母第二?”

“教母敢骂徐先生婚外情,觊觎他人之妇,你呢!”楚望笑道:“哈!好啊。好一出互相包庇的好戏。无怪乎今天你们将斯先生请来这里,原来本就是沆瀣一气。”

周先生道:“这是我们语丝与新月餐会,一言一句都是要记录下来的。你一介妇人,无名无姓,便不要来捣乱了。”

楚望笑得更开心了:“周先生,想好怎么写了吗?‘席将终斯语含讥刺,直斥之,彼方争持,鄙相悉见。’是不是?”

郁先生用英文大喊仆欧:“可否将这人请出去?”

仆欧过来以后,斯言桑笑着说道:“这是我未婚妻子,请勿将她赶走。”

仆欧疑惑间,言桑便已起身,将自己的位置让座给她。

楚望舒了口气,接着说:“你们请斯先生来餐会,本意是什么?解你们心头之恨的?还是欢迎他回国的?”

沈先生道:“自然是叫他知道,当今国内文人界是个什么风光情形。”

楚望道:“剑桥诺奖得住评价他‘实事求是,不为真实而羞愧;美妙严肃又欢快,对当今中国留学小世界给予正确评价,是迄今为止我见过最真实、最完备、最重要的一部关于中国的著作’。你们当中有谁得过诺奖,有资格去指教他?”

徐先生道:“他地质学半路出家,并非中文系出身。”

楚望反问道:“徐先生,你也是律法系出身。告诉我,你与他谁的文章作得比较好?”

楚望再接再厉:“你们若是要说‘可是他对中国当代文学无半点贡献’,那么请问,语丝与新月论战这么多年,是因为什么让你们多年来竟头一遭能坐在这里,‘和和气气’的同桌饮茶吃饭?”

那位紧接着就要说这句话的张先生顷刻间便被堵了回去,霎时间席间众人鸦雀无声。

“《欧洲情书》不是文学艺术?那么文学艺术是什么?”

郁先生耻笑道:“斯先生有这个空关心我们这些文人情史,根本就是‘朱门沉沉按歌舞,厩马肥死弓弦断’,是‘忍把浮名,换了浅酌低唱’,还是‘商女不知亡国恨’……”

“你们口口声声的‘费厄泼赖’,就是这么‘费厄泼赖’的?”楚望冷笑一声,拉起言桑的胳膊便要走,一边走一边说道:“斯先生,你有你才华横溢,根本无需自贬身价,与他们同流合污。”

张先生道:“中国文坛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楚望听闻,回过头说:“你给我记住这句话!五十年,不……十年以后,我再来问你中国文坛少他一个少不少,又多你一个多不多!”

——

一口气拉着言桑跑下楼,至一楼舞厅边缘,她松开他,大口喘气。

言桑被她拉着就这么跑了一路,一句也都没多嘴,脸上一直带着笑,一瞬不瞬的将她盯着。见她累着了,伸手要替她顺口气,被她避过了。

缓了口气,楚望说:“斯先生……你真的根本无需向他们低头。现在不要,以后也不要。”

他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笑着说,“好。”

想了想,她又说:“不要相信他们说什么‘国外的土地孕育不出中国的诗人’这类屁话。你不要畏难而去苟同,他们若容不下你,你便到容得下你的地方去。”

言桑眉梢眼底都是笑意,“那么你会与我一同去么?”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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