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都烧光了似的,里面一片空白。
“误会你麻痹,欺负我弟特好玩儿是吧?他妈有瘾呐?你他妈欠是不是?”刘香曾经说大哥像工地上的野狗,他说对了,卞鹤轩惹急了就是野狗一条,根本就是狂犬病。
罗修不得不往后退一步,奇了怪了,明明301一下没沾他,却比直接上来揍他还不好惹。“真是您弟弟啊,我以为他是外边儿护工呢,哥你有话好好说,这是医院,咱有话好好说。”
“好好说?我弟那个脑子你带人欺负他?我他妈跟你好好说屁啊!”卞鹤轩撕人的心都有了。自己打了傻子三个手板还心疼到现在呢,让别人欺负得吃不上饭、打不上开水的,这跟太岁头上动土没区别了。
“我今儿不揍你是给我弟积点儿德,他守规矩,不想我惹事儿,再有一次,我当着他的面撅你丫的!”卞鹤轩把每个字都咬得特别重,声音不大,却直接把每个字逼到罗修鼻梁上。
不慌也不忙,仿佛揍你丫就是一时间问题,不是今天,就是明天。或者就现在。
罗修到底是只在医院混的人,最多碰上个伪君子就到头儿了,没见过真恶人。“真……真是您弟弟啊,我误会了,误会了。”一张脸惨白如墙,心神不定。
“老子明着告诉你,刘香不是我弟,但你他妈也欺负不起!你丫有多动症赶紧治,别往我弟身边凑!滚!”卞鹤轩说。今天他就没打算碰罗修这个人,他真要是碰了,就真该见血了。
罗修糊里糊涂地点了个头,赶紧从301身边钻出去,背后层层冒着冷汗。他早猜中那傻子不是301的弟弟,但怎么从301自己嘴里说出来,就变了味儿了呢?好像……好像那傻子是他媳妇儿似的。
真他娘的有病!罗修都把手心抠疼了,鼓足了勇气往后一看,301还没走!好像算准了他要回这个头,斜靠着墙把人盯毛了。
艹,真他娘的有病!罗修知道自己惹了马蜂,咽了口唾沫,把心脏咽回肚子里。
没有实打实动手,卞鹤轩的一口浊气就没出完,自己在拐角又抽完一支,才没事儿人似的,慢悠悠往回溜达。他得在楼道里把身上的混蛋气散一散,他知道自己这时候就是疯狗散德性,容易吓着傻子。
进了屋就看小傻子还跟围巾较劲呢,织出20厘米那么长了吧,真厉害。
“大哥你抽什么啦?”刘香好久没闻这么重的烟味了,像个被喂食的小尾巴鱼围着卞鹤轩直转。
“哥洗把脸啊,你别过来。”卞鹤轩躲他。唉,把这一茬又给忘了,傻子好容易压下去的烟瘾,又给自己勾上来了。
“那我接着织去,今天,我织得快,有一指头那么长了。”刘香知道大哥不让他闻烟味,赶快吸了几鼻子就坐回去了。鹅黄色的毛线球散了好几个,左一个,右一个,中间坐着个小傻子。卞鹤轩看了看,心里特别踏实。
先拿凉水冲冲脸。沙发上,刘香一边织一边说话。
“大哥,你喜欢这个颜色吗?”
“小时候,我妈带我在家看dvd,有个电影就是,男人回家的时候,一棵特别大的树,挂得都是黄手绢,特别漂亮。我妈说,这是有人等他回家呢,惦记他呢。”
“然后,那个男人一哭,我和我妈也都哭了。妈还说,她永远都惦记我,死了也惦记我,以后也有别人惦记我。”
“那天我就觉得,这个黄颜色特别漂亮,电影里面一棵树,都挂满了。这得有多惦记那个男人啊,才挂了满满一棵树,挂了一路呢。大哥你,喜欢这个吗?”
刘香拿黄毛线往棒针上套,戳一下,再慢吞吞地套一针。滴水穿石,终于把卞鹤轩的心给戳炸了。
“嗯,喜欢,你好好织啊,明年哥戴上。”卞鹤轩一边拿凉水洗脸,一边冲眼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卞鹤轩上一回哭,是他老子死了。
后来吧,他觉得自己要是再哭,一定是经历着生不如死的逆境,或者巨浪滔天的悲恸。比如公司破产自己翻不了身了,或者卞姐出什么状况。这时间他懂了,原来心酸到了一定程度,要么就是上一回那种惊天地泣鬼神的哭法,要么就是浑然不觉的流眼泪。不用非等到生离死别或生不如死,就点点滴滴的刺痛照样能戳穿一个人的底线。要搁从前他才不管医不医院、病不病人,他就想给傻子多积点儿德,好叫天上地下菩萨观音什么的多关照关照他,多疼疼他。
极为肤浅就极为肤浅吧,他认了。这傻子就该着是他卞鹤轩的,别人,别碰。
半个月后,第二轮复健开始了。
“你这种解决方法,其实非常正确。”梁医生听完卞鹤轩的话,很是赞同。
“我能有什么辙啊,这是医院。”卞鹤轩活动着脚腕,没事儿干,就把罗修的事情说完了。
“你现在还带你弟看日出吗?”梁医生问。
“带啊,每天都带他看看,他不喜欢看,还老犯困,都是睡一小觉再叫他。”卞鹤轩说的实话,傻子每次都搂着他补一小觉,等天色亮起一角再不情不愿地睁眼睛。
每天都裹在那件大羽绒服里,两个人分一个糖三角。
“其实,作为医生,我们是不鼓励家长教病患充分理解负面情绪的。”梁医生又说。
“啊?为什么啊?那他们有负面情绪了怎么办?”
“不怎么办,这是个难度极大的挑战,不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