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以真气冲击穴道,很顺利地解开了手臂的桎梏。
当她口中念着,“你没看见我,你原地站着不要动,后会无期……”的时候,宇文冥川缓缓抬手,拨开花丛,望见她飞奔而去的背影。
不能就让她这样跑了。宇文冥川眼中寒芒掠过。
只是,他的腿还不便于行动。
下一刻,小步快行在宫道上的董阡陌,忽的听见身后传来了一些怪异的声音,连忙回头去看。这一看不要紧,吓得她一下“哇”地叫出声!
一个没有人头的白影,嗖嗖嗖嗖嗖,由远及近地飘过来!
董阡陌从未见过鬼是什么样子的,可一个没有人头还会飘游的东西,不是鬼又是什么?
于是,她加快脚步,大口喘气地飞跑起来。
“站住!不许跑!”宇文冥川从后方叫道,“我认得你!”
鬼说认识她?
董阡陌跑得更快了,边跑边想,难道是因为宫里不明不白死去的人太多,才会恶鬼、无头鬼横行?
“站住!我并没有恶意,只是想问姑娘两句话!”宇文冥川追在后面喊着。
董阡陌坚决不肯回头,鬼说的话,她信了才有鬼。鬼都是在人间飘飘荡荡,寻找替身的,这还不恶意?
其实这时她只要一回头,就会发现那道白衣人影不是没有头颅,而是他的人倒立而行,两只手掌撑着地面,再加一点轻身身法,横飘过来的。
只是离得远,宇文冥川的面目又被垂下的衣衫前摆正好遮住,才会造成这样的误会。
经过花园的时候,董阡陌见里面有一片灯笼的红光,于是冲了过去,想以此吓退身后穷追不舍的“无头鬼”。
眼看她的背影消失在重峦叠嶂之后的花径,再也追不上了。
不过待宇文冥川倒立而行,进了花园之后,就发现董阡陌并没有跑远,而是蹲在不远处,趴在一个井台上,正探头往下看。
这一次,宇文冥川终于接近,来到她的身后,冷声道:“姑娘当真健忘,几日不见就不认得我了?”
董阡陌正自发愁地蹙着眉,听到这个声音猛地一回头,才发现方才是她看错了,这不是个没有头的人,而是个倒立行走的怪人。
能在宫里大摇大摆倒着走的男人,要不是个疯子的话,一定有能让他倒着走的来历背景。听声音也不是太监,再一看他腰间的碧龙玉佩,董阡陌一下认出了这个被一片衣摆盖住脸的怪人,可不就是几日前在陵墓中,被她救醒的豫章王世子。
“哦,世子别来无恙。”董阡陌问,“这是你醒来后出现的遗留症状吗?”原来碰过绝芝,假死过的人,会变得上下颠倒。
“遗留症状?”
董阡陌歉然道:“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会有这样严重的后果,可是你追着我也没用呀,我又不是大夫。”
“……”虽然再听到她的声音,心底有一小点开心,可宇文冥川真的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这样吧,”董阡陌想了想道,“先叫来几名宫人,用担架抬你回去,等我想到了解决之法,再告知王府,为你医治。”
“我不坐担架!”至此,宇文冥川总算听懂了一句,登时心生不悦。
“不坐担架,你这幅尊容实在太惊吓路人了,”董阡陌好心劝了一句,“还是让人抬着走吧。”
宇文冥川吹了一口气,衣摆一瞬间飘开。
尽管这一刻,她正着,他倒着,彼此还是打了个照面。
月光之下,他眉目分明,眼瞳是纯粹的漆黑,黑得好似头顶上无止无尽的茫茫夜空,多看一会儿便有一种快要被吸进去的错觉。
尽管这样的对视只有一瞬,衣摆很快落下,又盖住了宇文冥川的脸。
好吧,董阡陌承认,说他的尊容惊吓路人,实在是大错特错,错的很离谱。
“你伏在井边上看什么?”宇文冥川问,“东西掉下去了?”
“是呀,一时不防让井台的摇辘刮走的。”董阡陌回过神,发愁地说,“虽然这是一口枯井,井底有淤泥,可我的荷包里放着一张纸,时间拖久了,怕要浸湿了。”
“那就下去取,有什么难的?”
“我畏高。”董阡陌略有难过,荷包里小荔的小像,看来要割舍抛弃了。
“那我帮你捡回来,你跟我出宫。”宇文冥川交涉。尽管不见他的面容,只听他沉稳的声音,还真不愧是谈惯了生意的人。
“跟你出宫?去哪里?”董阡陌奇怪地问。
“我家。”
“你家?”董阡陌吃惊地问,“为什么我要去你家?”
“因为我帮你捡了荷包,”宇文冥川一字一字,口齿清澈地讲道,“所以我想请你去我家喝一杯茶。”
对于他的逻辑,董阡陌只有拜服。
少年财神么,智谋过人,逻辑强大,一般人都难以领会,否则人人都变有钱人了。
“还是不要了,”董阡陌叹气道,“你身份贵重,又半身残疾,小女子不忍心支使你做这么危险……”
扑通!
倒立的宇文冥川不等她说完,一下跃入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