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几年梦一般的日子,还给了她这样可爱的宝贝,她真的不恨他。
走的时候好像逃亡,她不敢带走任何忆及他的东西,唯独……舍不下幼小的孩子。
对不起,我要死了。
对不起,让你伤心。
对不起,我带走了你最心爱的蹁跹,又把她丢在这地狱般的天山。
“蹁跹。”轻柔的声音低唤。
“娘?”
“答应娘一件事。”
“什么?”
“将来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可以自毁,自伤,更不可以自尽。”
“什么叫自尽?”懵懂的孩子尚不明白。
“答应娘。”
“嗯。”
“除了化入圣湖,苍梧国的人是不能自尽的,否则死后神魂永受烈火焚烧,你若是自尽,娘替你去火狱,记清楚了。”
“娘……”女孩怯怯的不太懂,却畏怕起来。
“蹁跹不怕。”女子吻了吻女儿的额,苍白而平静。“娘要暂时封住你的记忆,记得太多,你会忍不了苦。”
她一一背诵功法的口决,细细的讲解,又让女儿一遍遍重复,直到确定熟极而流,才复又叮嘱。
“这门功夫很危险,将来练的时候一定要仔细,若非迫不得已,不要往高处练,逃离了险境,确定安定来下以后,别犹豫,立即废了它,否则会反会害了自己……回去以后爹会保护你。”
女孩似懂非懂的点头,望着母亲疼爱又不忍的脸。
银烛将尽,窗纸上映出了些微晨光,女子看了一眼,又低下了头。
“蹁跹,原谅娘让你受这么多苦。”温情的眼眸不舍爱女。“日后你想起来,一定会很难过,可你要记住这是娘的意思,娘借你的手自尽才不用下火狱,是你帮了娘。不管别人怎么说,你没有任何错。”
看着渐渐发慌的女儿,她牵挂而依恋。
“蹁跹,亲亲娘。”
小人听话的凑上去香了香母亲的脸,正想说什么,美丽的眸子忽然透出了熠熠华光,瞬间空白了心神。
嚓。
她猛然弹起来,额际一滴滴落下冷汗。
银亮的烛刺刹那扎进了胸口,手上似乎还有温热的血。
心,狂跳。
跳得心头一片紊乱,无数的影像迸散,封锁多年的记忆潮水般涌出,身体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迦夜!”少年扶着她的肩,微愕的轻唤。“你怎么了。”
单薄的肩膀抖如落叶,脸色白得吓人,从未见过她如此失态。
重重抵着抽痛的额,耳边嗡嗡的什么也听不到,只有母亲宁静的容颜,幽亮的眼睛消失了神采,似一朵离开了枝头的白花,无力的垂下手。
“迦夜!”黑暗中仿佛有人在唤。
迦夜?
不对,她是蹁跹。
明明是……茫然的垂下眼,眼前一双纤小的手,指上结着薄茧,还有……怵目的鲜红。
是……谁的血?
她跳起来奔出藏身的山洞,冲到一颗树下呕吐起来,吐得胆汁都空了,鼻尖还能闻到挥之不去的血腥。
“迦夜!”
水……水……
茫然中找到一处山泉,拼命的洗手洗脸,一缕一缕的血在水中晕开,化为虚无,她终于停下手,清平的水面如镜,倒映出一张女孩的脸。
是谁?
这个十来岁的女孩,是谁?
身后那个一脸忧急的少年……是谁?
她明明……只有五岁……母亲……
无法再思考下去,黑暗重重的淹没了她。
“迦夜,醒醒,你已经睡了一整天。”有什么人在拍她的脸。
终于从深重的倦怠中挣开,模糊的记起了片段。
她……用这双手,杀了母亲。
她……是迦夜。
她已经十一岁。
茫然的看着忧心忡忡的少年,她吐出两个字。
“……淮衣……”
“睡得好好的突然跳起来吓成那个样子,又一下子昏了过去,究竟是怎么回事。”少年探了探她的额,仍是放不下心。“是不是那一波追杀太紧,让你乱了心神。”
还没等到回答,不远处的密林传来了草丛分叶之声,几枚利箭夺夺钉在了身侧,他来不及再问,拉起女孩闪身飞驰。
“跑!”
呆呆的望着身后杀气腾腾的追兵,她踉跄着跟随,轻灵的身体让这一切并不费力,前方又出现了数人,少年哼了一声,拔剑出鞘,雪亮的弧光斜斜的斩出去,瞬时溅起了血雨。
“迦夜,你到底怎么了?”少年裹着臂上的伤,诧异的望着倚在树上的人。“竟然连这几个家伙都应付不了。”
她虚弱的掩住脸,怎样也说不出话。
手抖得连剑都握不住。这是她自小看熟了的剑,被母亲小心的珍藏。一年前鬼使神差的回到她手上,已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