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平呢喃道:“中军为根,君子都为木……公子,其实你才是百战军之源,有你在,我等将士才是活水。但中军破阵,孟平却不会让你失望。”
战事愈演愈烈。
不时,横冲都大破梁军重步兵。
孟平其部,再次攻入梁军阵中。
彼时,其已如尖刀,去势甚远。
……
百战军阵后望楼。
整个战场局面,左右两阵各自僵持不下,唯独中阵,孟平所部如领头之羊,已经突入梁军阵中三五十步,杀得当面梁军阵脚大乱。整个百战军万人大阵,在此时看来,犹如一个凸字。
至此,百战军方有攻克敌阵之势。
“中阵所部,的确精锐,主将也是一员良才,观他之所行,既能临敌出谋,更兼骁勇善战,实在难得。”郭崇韬有些感慨,他看着李从璟心想:师弟啊师弟,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家伙?怎么在你身边,既不乏莫离这样的贤才,又不缺能在阵中能进退有度,为你破阵建功的智勇之将?
李从璟不知郭崇韬心中所想,骄阳下盯着战场看了这么久,眼睛不免疲乏,略微收回目光,对郭崇韬道:“战场取胜之道,不仅要主帅调度有方,指挥有序,真到了战阵上拼命的时候,更需要麾下部将勇武兼备,识形势,知进退。毕竟交战之时,主帅不能对每个部将耳提面令,而战阵情况,虽置身其外能有大局观,但微小之别,还是部将看的更清楚,这就需要他们自己根据局势做出判断,决定部属战法了。”
他心想:我在百战军中推行文化教育,让将领识字明理,更让他们通读兵法,时常演练,这其中投入何其巨大。你以为我真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发神经逗自己玩?
郭崇韬也不知李从璟心中的念头,抚着胡须点头道:“帅明,将强,战阵中有基层将官充当骨干,这的确是一支理想的军队。”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反之,兵强强一个,将强强一军。如是而已。”李从璟不想郭崇韬太当面夸赞自己,这会让他有些不好意思,至于背后他怎么高看自己,李从璟都是不会介意的,这会儿如实说道。
“看,王彦章有动作了。”在郭崇韬和李从璟对话的时候,莫离指着梁军主阵出声道。
交战的战场上,梁军已现败象,王彦章理应做出应对,这倒是不出众人预料。
李从璟等人举目去看,就见数里外茫茫一片的梁军大阵中,平静了许久的军阵终于有了变化。步卒大阵中直接分出前面一段出来,向战场开进,规模大约在二十个指挥左右。
李从璟神色肃然,却没有着急调兵应对,而是沉住气,要看这一万人的目的究竟何在。
这个梁军大阵出来之后,迅速前进,却不是单纯加厚战场上的梁军军阵,而是在半道分为两路,如同两条河流,行向两翼,从两方迂回赶向战场。
“梁军这是要迂回包围!”郭崇韬的那位山羊胡幕僚立即看出王彦章的意图,这时候出声示警,说完看着李从璟,要他快些拿主意。
“彼增则我增,我增则彼增,但梁军人数数倍于我,如此下去,最后还是要被包围。”李从璟脸色不善,思索对策。
莫离难得的沉着脸,出声道:“王彦章之所以每次只派万人出阵,摆明了就是要牢牢咬住我们的有限军力。若是我们派出去的人少了,则可能被败,若是派出去的人多,则被他牵制了军力,眼下局势如是。王彦章这是明显要仗着人多欺负人少!”
郭崇韬无奈道:“如非如此,他何必要与我等在此阵战。”
“眼下,该当如何?”李从璟有些犹豫,看向郭崇韬这根老油条,虚心的取经,“师兄何以教我?”
郭崇韬稍事沉吟,便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眼下,孟将军所部已现破阵之势,于我等而言,只要保住这种势头,为他扫清旁骛,让他专心向前即可。若是如此,孟将军果真破阵,则大胜在我。只是……”
“只是如何?”
“只是如此一来,尚有两个难点。”郭崇韬十分严肃的看着李从璟,“其一,我等要以未投入战场的万人,去抵挡王彦章麾下数万人;其二,孟将军若破阵,则我等转危为安,若是孟将军没有破阵,不需要败也不需要占上风,只要没彻底击溃梁军大阵,则我等有死无生。”
李从璟没有说话。他转过身,望向战场,久久不语。
时间流逝,而梁军援军已现合围之势。
有人大急,那山羊胡幕僚急切道:“该当如何,还请李将军速拿主意!”
李从璟不曾心浮气躁,看着激战正酣的战场,道:“百战军自出淇门以来,每一战都要面对数倍于己之敌,而对手更没有一个庸碌之辈。先是李继韬、董璋,后是朱铨周,再是戴思远。多次大战下来,我的将士死的死,伤的伤,无数人埋骨他乡。他们之中,有的人我能叫出名字,有的人则见都不曾见过,但是他们却因我的一条军令,为我而战死,抛妻舍子……”
众人不知李从璟为何说出这番话,一时都有些发愣。
李从璟继续看着战场道:“乱世人早逝,战争总要死人,即便是为了求活,有时也要付出生命的代价。但我如何能不承认,他们是我送上黄泉的。很多时候我都会想,我来到这个时代,究竟意欲为何。建功立业,乐享荣华,权势滔天?这些东西确实足够诱人,但拥有了又如何,那就真是我来到这个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