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恩宠殊荣,石青锋当即拜谢不提。
这件事办妥,李嗣源有些欣慰,他叹道:“天下大乱以来,各地连年征战,百姓固然家破人亡,军人又有几人不是马革裹尸?石大柱从我征战,却英年早逝,说来令人痛心。”看向石青锋,愈发觉得喜爱,对石敬瑭道:“你既收青锋为养子,便为他重新取个名,好让他有个不同的人生。”
石敬瑭点头应诺,凝神沉思了好半响,这才试探着对李嗣源道:“青锋能碰到父亲,有如今际遇,命运已是与往日大为不同,不如就叫‘重贵’如何?”
“重贵,石重贵……”李嗣源念了两遍,微微颔首,“甚好。”
石青锋在李嗣源面前跪拜,“多谢老将军!”又对石敬瑭拜了拜,“重贵拜见义父!”
石敬瑭将石重贵扶起,笑意浓郁,就如同捡了一个宝贝一般。
李从璟若是在场,瞧见这一幕,一定会惊掉下巴。
作为李从璟一半近卫的统领,第五姑娘可在李从璟府上随意行走,此时她正好“路过”李从璟的卧房。恰逢春节,耶律敏来向李从璟道贺,这会儿也走到了李从璟卧房外。
两人在院外相遇,一同走进院子。
刚过月门,两人就听见房中传来断断续续的声响,不约而同停下脚步,静耳细听,面面相觑。不多时,两名女子双颊竟争向变得通红,耶律敏更是差些落荒而逃。
第五羞涩之后,随即咯咯笑起来,“军帅兴致可真是高,大白天的竟然还不忘做那事,倒也不怕人听见。”说完,拉着耶律敏退出院子,嘴中犹在念叨,“走吧,军帅要生孩子,我们别站在这碍事了。”
刚出院子,没走出多远,两人迎面碰到一名军情处锐士疾行而来,行色匆匆,风尘仆仆,看那样子,是远道而来,有事向李从璟禀报。见到第五,这名锐士停下脚步行礼。
“军帅正有要事,不欲有人打扰,何事如此惶急?”第五站在路中间,姿态端庄,问这名军情处锐士。
“回禀第五统领,洛阳情报,乙字一等号!”军情处锐士将怀中锦囊递给第五,如是说道。军情处情报,按照轻重缓急程度,有甲乙丙丁戊五级之分,又有一到三等之别,乙字一等,当是十分重要且紧急的信息了。
第五打开锦囊,掏出其中的信件,展开来看。
少时,她合上信件,面容庄重,“朝廷已经准了大帅、军帅之请,同意大帅归朝养病。”
耶律敏面有异色,她是知道这件事的,乍听郭崇韬竟然肯让李存审归朝,很是惊讶。不过她心思灵敏,立即就想到,李从璟为此事,当是与郭崇韬达成了什么协议,就是不知协议内容了。
“你且退下,此事本座稍后自会禀报军帅。”第五收起锦囊,挥手让那名军情处锐士退下。
两人本欲离开此地,刚才走出没几步,也不知是否心魔作祟,耳畔隐约还能听到院中声响,这会儿继续前行。
然而没走出两步,又是一名军情处锐士急匆匆赶来。看他神色,竟是比方才那人还要急切。
第五照样截下情报,书信上却是写着:荆南高季兴入朝拜见陛下,陛下欲杀之而夺荆南,因有郭崇韬相劝,陛下举止犹豫。后高季兴南归,陛下又欲杀之,令襄州刺史刘训追捕,却被高季兴斩关夜逃。
荆南之地,位在长江中枢,得此地,则可顺流而下广陵、金陵,直入杨吴腹地。李存勖欲得此地,本是大略,却因为犹豫,错失良机,此番与高季兴结怨,又让其逃脱,日后要拿下荆南,则是难上加难。而经此事,杨吴必定窥探到李存勖意欲图谋杨吴的用心,从而对大唐严加防范,大唐若想对杨吴用兵,则又难上加难了。因此可以说,李存勖此举如昏棋,已令大唐吞并天下的道路变得更加险阻。
多年以来,李存勖依仗其雄才大略,败契丹,平燕赵,灭梁朝,未尝失手,时天下豪杰无数,而他独占鳌头,举天下英雄莫能与之争,最终称霸中原。
而如今,李存勖尚未君临天下,已沉溺在往日功业与享乐之中,对荆南这个弹丸之地,竟然举棋不定,最终竟落到与之结怨的境地。这其中的意味,岂不值得深思?
如此大唐,何日方能扫荡群雄,平定天下,一统四海?
第五面色阴晴不定,似在犹豫,是否要转身进院,打断李从璟,将此重要情报告与他知。此事之影响,虽非近在眼前,然第五作为李从璟心腹,素知对方志向,如此消息,仅是李从璟听闻,就意义重大。
最终,第五没有选择立即转身进院,但她也没了要离开的意思,她站在路中间,似乎是已然感觉到,今日会有更多、更重要的情报到来。
耶律敏也没有离开,她和第五站在一起,就守在那栋小院外。她说不清楚为何要如此,但直觉理当如此。
第五没看耶律敏,淡淡道:“公主殿下,院中风大,你为何不回屋去,要站在这里受冻?”
耶律敏笑了笑,“不知为何,本宫觉得,若是此时离开这里,说不得就要错过什么。”
“错过什么?”第五问。
耶律敏以一种莫名的语气道:“该到来的还未到来,谁又能事先知道它是什么?”
第五撇撇嘴,不复多言。
第五身着大红衣裳,耶律敏一身白色大氅,两人站在路中间,色彩迥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