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两个消息,让堂中数人的脸色都变得不好看,相比之其他几人,李从璟面色更见阴沉,眉眼间含而不发的怒气,让人感到格外压抑。
不怪李从璟喜怒形于色,而是事情的发展已让他心中的不快达到了一定程度。军情处与各地驻军联合行动,严防死守,本以为局势已经控制下来,孰料竟还有人能在此时制造事端,难道军情处和禁军在伐蜀功成之后都已骄傲自满,不堪重用了?
而此时出现在阴平道的贼军又是怎么回事,河西果真有人脑袋被驴踢了,在西川谋刺官吏制造混乱还嫌不够,竟然还敢出兵来攻,在大唐帝国的手里虎口夺食?这些人将他李从璟置于何地,什么时候他李从璟的名头也这么不管用了?
真是不知所谓!
“好!好得很!”李从璟点头大声称赞,一甩衣袖,回到主座后坐下,冷酷的眼神从众人脸上扫过,最终落到第五姑娘身上,“先说泸州盐监,具体情况如何,详细道来!”
泸州盐监的防备并不疏忽,这从事端发生在运盐途中,而不是盐监本身遭受袭击就能看得出来,但这并不是说运盐队伍被截杀就情有可原,而问题恰恰在于,运盐的保护事宜也没有可以苛责的地方。
既然盐监的安保没有问题,结果却仍旧被对手袭击,难道是对手的实力太过强横?
是,也不是。
在运盐队伍防备严密的情况下,包括盐监衙前虞候和子弟在内的二十余人被杀,的确是对手实力强横,据报,截杀队伍不下五十余人,且个个精锐,都是十里挑一的好手,再加之蓄谋已久、准备充分,的确防不胜防。
事发后,盐监方面的支援队伍和就近的巡防力量迅速赶到,将对方五十余名杀手追杀殆尽,只不过食盐基本被毁,没法挽回损失了。
“贼寇五十余人尽数被诛杀,没有一人得以逃脱。”第五姑娘顿了顿,继续道,“也没有一个活口。”
李从璟眼神又凌厉了几分,没有活口,不是说军情处没有抓活口的意思,而是说对方的人手都是死士。
“可曾查到对方的来路?”李从璟问。
“正在追查。”
李从璟微微皱眉,对手既然出动的都是死士,要从死士身上查到什么线索,恐怕也是难如登天。
听完第五姑娘的汇报,李从璟沉默下来。
盐监之案造成的损失不小,千斤食盐,数十人伤亡,都是硬性消耗,然而李从璟更在意的,却是盐监之案隐含的意义。
就如当初录事参军刘硌被杀,是二十一件命案的发端,如今盐监之案的发生,是否也标志着对手新一**动作的来临?
二十一件命案,二十一条人命,而如今,仅盐监一案双方便有近百条人命发生,往后的事端又会在西川掀起多大的腥风血雨,造成多大的损失和影响?
若说类似二十一件命案的事,李从璟能够严防杜绝,但面对对手以不惜牺牲大量精锐死士为代价,也要制造血光之灾的手法,说要防止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若是类似盐监之案的事不再发生倒还好,若是继续发生......那贼人扰乱西川的代价未免也太大了。”莫离声音低沉,“什么人能有这么大的手笔?什么人能不惜付出这般大的代价,也要扰乱西川一段时日?亦或是贼人别有所图?”
无论是刺杀官吏,还是截杀盐监官吏,制造这一系列命案,的确会对西川造成莫大影响,甚至使得帝国对西川控制不稳,耽误一系列帝国大计。但从长远来说,仅凭这些还远不足以颠覆帝国对西川的统治,追根揭底,这样大代价的命案不会一直发生下去,情况再不济,三五年后,西川还是帝国的西川。
“对我们的对手,你我还了解的太少,我们甚至都还不知道他们是谁,又如何能够摸清他们的用意?”陷入深思后,李从璟的呼吸平稳下来,心头的怒气也渐渐消失,“不过狐狸尾巴总会露出来,既然是对手,就无法一直把自己隐藏在黑暗里。我就不信,他们还能翻了天去!”
在帝国内外探查各方势力动向的命令早已发出,相信不久便会有消息传回,李从璟还不会着急到自乱阵脚。
李从璟看向莫离,“出现在阴平道的贼军是怎么回事?”
“根据前方传回的消息,这股贼军共计三千人马,成分颇为复杂,不乏沙陀、党项、吐蕃部众,现已到了阴平山附近。”莫离道,“其部行军颇快,大有一鼓作气直捣蜀中之相。”
“直捣蜀中?”李从璟不以为然,人马成分复杂,则凝聚力差、指挥调度不便、利益纠葛不清,上了战场能有多少战力?问题是,这样一支乌合之众,也敢堂而皇之踏上阴平道?
蜀中是刚经大战不假,藩镇军是已陆续撤离不假,禁军各部是在休整不假,但这也不意味着,什么人都有资格踏上这条入蜀道路!
“如此说来,这支军队的确出自河西,结合先前河西杀手刺杀蜀中官吏的行为,可知河西的确有人对蜀地颇有想法。”李从璟不想对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多做评价,“传令当地驻军,将这支贼军连根吃下,查清他们的来路!我倒要看看,河西出了怎样的英雄人物,敢来跟大唐叫板!”
不等莫离应是,李从璟又补充道:“传令孟平,集结一支精骑,遣骁将带领,前去支援。”
莫离本来还想说什么,见李从璟这样安排,也就没了再聒噪的意思,当下应诺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