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担心璟华,我可能还会继续在这里呆下去。”想到那时候自己独上凌霄殿,求父君用胤龙翼来为璟华续命却被无情驳斥,玹华的声音不禁低沉下来。
璟华不肯来,甚至不惜跟阿沫分手,也不愿来,不是没有道理。
他自小就聪慧,生来体弱,便益发敏感。
很多事情,明知道不可得,没希望,索性便连求都不去求,想都不去想。
他了解父君,他知道父君是何等样为人,便宁可死,也不愿去开这个口,假装没有这回事,免得说出来,落个父君烦心,自己伤心。
所以他怎么样都不会去问,也不准别人替他去问,自欺欺人,又小心翼翼,以为这样就能保护好心中那个,其实早已支离破碎的慈父画像。
是他不要,不是父君不给,那便不是父君的错,那他们便还是父慈子孝的那一对。到时候,他若死了,大不了父君哀叹一声他的少年早逝,将他往无妄海一葬,便也是了。
甚至,对于母妃的去世,他已经查到了赤胆情,查到了姜赤羽在多年前丢失了最后的一瓶毒,却在真相昭然若揭的时候,戛然而止。
他选择沉默,让一切秘密归于沉寂。选择随着他的死,将这秘密永远埋葬。
他说,他从生来便不停努力,而如此努力的结果,只为了让自己死去时更有尊严。
玹华明白他话中的含义,悲凉且心酸。
璟华要的尊严,并不单指作为战神的赫赫功勋,让人们在追思往事的时候,能在功德簿上洋洋洒洒写下长篇大论。
他想要一个和睦且安详的家,一个出自真心,疼他爱他的父君。
那个家里,父君深爱母妃,不会有什么弑妻的嫌疑。
那个家里,父君为了救他不惜一切代价,不会有他开口去要,而依然绝情不给的事。
他花了一辈子的时间,用心描画了这样的一个父君,他仔细地,小心翼翼地珍藏在心底,决不许任何人去破坏它。
玹华也知道,但那天,玹华只是赌。他赌璟华会为了阿沫,放下他的尊严,他的骄傲,去求一求父君,成全自己,也成全他们两个。
他敢赌,但璟华不敢。
自从幼时他求父君陪他在梅园修剪花枝,但父君食言后,他便不再敢赌,也不再敢开口讨要任何东西。他始终觉得,只要自己安安分分,不索取,那便不会失望,父君便仍旧是画像里那个慈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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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澜问:“玹华,那你有发现什么线索没?”
玹华被他的问话拉回了思绪,叹口气道:“算有一点吧。”
他停下脚步,望着眼前水天相接的盐湖,缓缓道:“天人冥三界,说穿了其实是同一个时空的平行映射,就像是我是们须弥山的山脚、山腰和山顶。
我们站在不同的地方,尽管看到的景色迥然相异,但其实,那些景色还是同一处的景色。
胤龙翼是胤龙族至宝,即便现在失落在外,总也还是和胤龙本身命脉相关,受着胤龙母星的庇护。我查了下,在冥界中,对应胤龙母星的位置,就是在背阴山中。”
“背阴山?”阿沫喃喃自语。
她记得在书上读到过,背阴山在梵语中叫做“虚危洞天”,乃纯阴无阳之地,所以山不生草,峰不插天,岭不行客,洞不纳云,涧不流水,越过这座山,对面便是鼎鼎有名的十八地狱。
而这里,除了玹华是胤龙之外,她是苍龙,青澜是炎龙,而妙沅更是由人类修炼晋升而来,连神族都不是,他们几人对冥界,背阴山,胤龙族,以及胤龙翼简直一无所知。
甚至包括玹华自己,也是连猜带蒙,知之甚少。不仅玹华不知道,哪怕把他老子天帝轩辕広喊来,也不见得能说出更多的名堂。
胤龙翼消失得太久,它就像上古神祗一样,只存活于传说中,大家只听闻它的光彩,膜拜它的神力,对其它的却并不真正关心。而现在,他们也只是听玹华这么揣摩,说大概的位置可能存在于背阴山中。
但胤龙翼到底是什么样子?
是埋在土里?还是挂在墙上?
是要从一幅棺材里抠出来?还是要念个法咒让它复活?
没有人知道。
而就算找到了胤龙翼,又如何用它来医治璟华?是朝着他扇两下翅膀?还是割一片下来做药引子?更是完全没有方向。
阿沫盯着玹华,又一次咒骂他那个令人抓狂的名字——玄!
和他搅和在一起的东西,就没有不玄的。
她咽了下口水,仿佛也同时把那些糟心的,渺茫的,堪忧的前景一块儿咽了下去,故作淡定道:“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背阴山吧,玹华大哥,你指条路,我们跟着走。”
青澜也点头,阿沫问的也是他要问的。此处景色美则美矣,但四海茫茫,上不能升天,下不能入地,脚下的这篇盐湖,连个坑都砸不出来,铁定也没法水遁。
真的叫做无路可走。
玹华笑笑,“别急!你们看,艄公要来了!”
他往远处夕阳下落的地方一指,那一枚浑圆的火球正散发着最后一点灼热的光芒,将整个湖面染成一片纯粹的金色,半江瑟瑟半江红。
“太阳要下山了!”阿沫道。
玹华道:“冥界冥界,纯阴之地,每天日落以后,大门才会打开,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