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定是又出门去玩了!我这么难过,他居然出门玩!”出门玩还不叫我!
当然最关键的最后一句话被她藏在了喉咙里,为防止青竹笑话她。
青竹瞥翁主一眼,心想:看起来您倒不是难过,而是不高兴,而是需要二郎回来哄你。可惜二郎榆木疙瘩,不明白您的小心思。
青竹想的不错,要说多生气,闻蝉也不至于。她还是了解她大兄的,一切都是她大兄唆使的!她二表哥穷死了,肯定舍不得掏钱去玩女人!只有她大兄扔五铢币跟扔土似的,随意就那么丢出去了。
而且玩女人,为什么要去外面玩?为什么不跟她玩?
二表哥就是被大兄给祸害的!
自然,有人主使,在闻蝉心中,李信也没多冤枉!他坏起来,她大兄还要甘拜下风呢。这就是两个会玩的人凑一起去了,才会这样臭味相投!
闻蝉拍下桌案,“走,我们也出门去!”
青竹虚心请教,“咱们去哪里?”
闻蝉说,“他去花天酒地,咱们也去!”
闺室雅丽沉静,众女围着翁主,为翁主快速梳洗装扮。出门的时候,闻蝉便着一身缃色华锦三绕曲裾深衣,外披白绒红底斗篷,梳着垂云髻。乌发如缎,额前垂戴翠绿玉珠相间的华胜。少女亭亭立在窗前,与窗外梅花树枝相照,眉目流转间,人比花娇。
她出了院门,出去时,碰到前来看她的大兄闻若。闻若寻思着昨晚惹小妹妹不开心了,于是让仆从抱了一大堆小巧精致的玩意儿,在大清早出了门,来跟妹妹赔礼。结果闻若在远远的曲径上就先看到了欲出门的妹妹。闻蝉仿若美玉流光,乍现身,闪了闻若满眼。
闻扶明都习惯妹妹的出色容貌了,一旦眼前被刺得回不过神,那一定是他妹妹来了。见到妹妹娇小的身影,郎君高兴地伸出手,想与她打个招呼。结果闻蝉乌眼一抬,也看到那边的大兄了。她跟青竹小声,“咱们走另一条路。”
闻若的笑脸僵硬了:“……”
他还没打招呼呢,还没走近呢,就眼睁睁看着众女的身影在院门前一拐,往另一个绕远路的方向走了。
他想:哟,还真生气了啊?但是表弟们看春宫,她有什么好生气的?跟她什么关系啊?
世子摸着下巴,开始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
闻蝉去寻她在长安交好的女郎们“花天酒地”。女郎们都说要出门,不喝酒,却是要游园。闻蝉满心想自己要在外面海玩一天,听姊妹们这样说,便也欣然而往。众女们便一同相约坐上马车,去一同游园。
这一游,就游去了郊外大马场。
楚国因为和蛮族人常年打仗,为了训练马匹和士兵,大马场一直很热闹。朝廷只对马匹管理很严,但是贵族郎君娘子们来马场骑马,只要不损害马匹,朝廷也是睁只眼闭只眼的。
某方面说,对马匹的管制越来越随意,也说明了朝廷对战的消极态度。
等闻蝉稀里糊涂地跟着众人下车,脚踩到实地,便感觉到了地上轰轰的震动声,和并不遥远的群马嘶鸣。她惊了一下,随女郎们过去,疑惑问,“怎么来大马场了?我们要骑马吗?”
旁有女郎笑着解释,“有赛马的,你想去骑也可以。不过下面都在赌马呢,一群蛮夷人怪没劲儿的。听说他们在赌马,郎君们来看得也不少。我们与郎君们说话就好。”
舞阳翁主跟着女郎们,到了围栏后的休憩场所。果然见到一边万马奔腾、尘土飞扬,而另一边案头排排,瓜果皆依盘而列,许多郎君娘子们围在一起说话。她顿时明白了女郎们的心思,这可不就是交际会吗?
年轻男女们外出交际,又有同伴玩耍,又与喜欢的郎君们眉来眼去。女郎们围在一起,说的最多的,就是哪家郎君最俊俏,哪家郎君最出众。
闻蝉微有恍惚:想当年,她正是在类似的游会上,听说了江三郎的大名,才对江三郎一往情深。谁料才短短几个月,她和江三郎的缘分就走得差不多了。
舞阳翁主正悲春伤秋之时,忽听到耳边有娘子惊呼,声音都带着抖音,“那那那不是江三郎吗?!”
闻蝉:“……”
她也看过去,果然见到跟随仆从领路而来的红袍青年。一般红衣男儿穿来都压不住,青年却穿得挺拔温润。他缓缓走来,翻起的袖口隐约露出白色衬底,像水在一层层地流动般。青年风采如昔,又不苟言笑。闻蝉跽坐于案边,已经看到好些个主动的女郎走过去,与心中情郎攀谈了。
江照白就是到了长安,还是那个不重女色的人。多少美人儿往他跟前凑,他疏离又客气,目光却一直追逐着马场。
众女很快低声讨论:
“江三郎又回长安来了啊,不知道他还走不走?希望他不要走了。”
“自江三郎走后,长安的郎君们全都变得很没趣。”
“可惜江三郎眼光甚高,也不知道欢喜什么样的人儿。”
闻蝉想他不用欢喜谁,你们都快把他挤死了。
她首次脱离出痴迷女郎的队列,从旁观者看,便觉得眼前景象十分有趣:多少女儿家飞一样扑向江照白,江照白躲着唯恐不及,沉着脸拱手再拱手。就这样,他身边的莺莺燕燕也没见少。毕竟这里是长安,能站在这里的女郎们,哪个家中地位都不低,江照白得罪谁都不好。
也许他本人并不是多么冷漠的人,但就是怕极了这些女郎们,才不得不不苟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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