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咬着下唇,瞪着他呜咽道:“明明是你不要自己的身子了,这么大的雨,疯了一样在这里吹笛子。”
他把我的头抵在他的胸口,叹息着道:“你最怕打雷闪电了。”
他的心跳沉沉入耳,隔着湿透的衣裳,他的温度暖洋洋传到我身上。
心中有无数的柔情蜜意,我伏在他胸口,低低道:“只要你在,我就不怕了。”
他仿佛没有听清,怔怔道:“什么?”
雨水腾起无数细白的水汽,却模糊不了他的容颜。我的心意在那一刹那坚定如岩间老松。此生良苦如斯,往事累累扎得我身心俱碎。然而心灰意冷之中,终有什么是始终没有放弃,始终都在追寻的。
我仰起头,定定望着他,一字一字道:“清,只要你在,我便不再害怕。所以,我一直要你在。”
夜色浓稠如汁,哗哗的雨声激在万千树叶草木之上,冲出湿冷清新的草木清馨。他望着我,眼眸中牢牢固定住我的身影,仿佛有滟滟无尽的刻骨柔情在流转生波,连我的身影亦被映照得流光宛转了。他的脸上有无尽的喜悦,他紧紧拥抱住我,那么紧,仿佛连骨头也隐隐作痛。我恍若在梦境之中,唯有那痛,叫我觉得他的拥抱如此真实,如此欢欣甜蜜。他欣喜若狂,沉沉道:“只要你愿意,我便永远在你身边,不离不弃。”
他的目光这样温暖而坚定,带着得到梦寐已久的幸福与希望的光晕,透过交织的雨水与泪水,与我执手相看情深,只觉得总也看不够一般。原来心与心的距离,可以如此贴近,也可以遥迢如彼岸。由此及至彼,只要跨出这一步就可以。
他冰凉的唇贴在我的额头上,“嬛儿,若你还不对我说,还躲着我,只怕我就要疯了。”
我微微愕然,含羞道:“难道我要对你说的你都晓得么?”
他整个人熠熠如明珠生辉,在暗夜里散发出一种温润夺目的光彩来,笑道:“傻子,你当我这样傻么,你喜欢我,难道我瞧不出来么。别说是我,只怕是槿汐和浣碧都瞧出来了。我只是心疼你,这样忍耐着折磨自己。”
我唏嘘,“清。我心里,总有许多的不能和不敢。”
他的嘴唇,有细腻而饱满的纹路,他轻轻道:“嬛儿,是什么时候,你对我有了这样的心意?”
我摇头,老老实实道:“我不晓得。”我凝神细想,“或许是在清凉台,或许是在长河边。或许……更早,是我当年小产之后,在你用笛声引我出棠梨宫为我开解心事的时候。”我叹息,“清,我并不晓得是什么时候,因为一直以来,在我最需要的时候,总是你伸手拉住我,不让我倒下。”
他摇头,眸光中有无数神采流转:“不重要,都不重要了。要紧的是,你现在在我怀里,对我说这样的话。嬛儿,我盼了多少年!”
雨渐渐停了,偶尔从树枝上疏疏滑落一滴,清凉地流到脖子里。他的十指与我的十指牢牢交握,仿佛无尽欢悦和懂得的感激都被握在这双手心中了。
东方的天色逐渐明亮起来,晨光有浅蓝的柔和色调,带着露水的潮湿。他的语言字字在耳边,轻缓如暮春四月的风贯入耳中,“我在你心中,是怎样呢?”
我想一想,满心的情意都化作十六字,“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1)你在我心里便是‘世无其二’。”
他的额头抵着我的额头,轻轻笑道:“这是古词里赞美男神的,我并没有这样好。”
我笑而不语,只问他,“那么我呢,在你心中又是怎样?”
他略略思量,答得郑重而坚定,“在我心目之中,你便是我的天地人间。”
我来不及细细品味话中深意,眼泪已经滚滚落了下来,心上有蓬勃的喜悦轰然开放,就如春日里一树一树花树在我眼前勃然开放,开出无数圣洁雪白的花朵,如鸽子洁白的羽翼,凌然在世间尘烟之上,绝尘而出。更如明光晓映,皓月当空,于无底无尽的黑暗之中骤然在照耀在我心上,那种光明皎洁,几乎叫人不敢视。
“天地人间?”我喃喃自语,几乎不敢置信。
他的语气肯定如山顶悬崖置放千年的磐石,“是。得到你,便是得到全部。若你不在,这一切繁华锦绣,于我也不过是万念俱空而已。”他的声音忽然有些凝滞,“嬛儿,因为你在,从前无论我失去多少,亦都觉得值得了。”
我低声抽泣,摇头道:“我其实并没有你说的这样好。我是当今皇帝的废妃,我身在佛门之中,是罪臣之女,还生育过女儿。而你,有无数名门闺秀可以选择,有锦绣灿烂的前程,实在不需要和我这样的残躯败体在一起……”
他的手掌是温暖的,紧紧覆盖在我的唇上堵住了我下面的话,他用力抱住我,“在我心中,你就是最好的。嬛儿,你要相信。”
我点头,“如你方才所说,你在我心中,亦是最好的。”他的微笑徐徐绽放开来,我的泪水融进他的衣衫之中,仿佛开了一朵又一朵明媚的小花,这样鲜活明媚的绽放开来。
他的怀抱辽阔而温暖,像碧蓝宁和的阔远天空,我被他拥在怀中,仿佛一直在巢x中仰望天空的鸟儿终于展翅飞到了渴慕已久的天空之中,只觉得重重心事都放了下来,重重喜悦如浮云海浪涌上身来,身心俱是松弛祥和,柔软了下来。
我低声道:“清,也是因为有你,无论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