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安珏又一次悄悄的去了临安王府,照常在庭院中教导着尉迟家两兄弟。
“安将军,”看起来明显非常不受欢迎但却喜欢没事就跑来临安王府做客的红衣男子一如既往的从墙上跳下来:“又见面了。”
迎接他的是坐在亭子里的宣璟随手掷出的茶盖。
“花楼主。”安珏冲他微微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
花落笑了笑,轻飘飘的侧身躲过飞掷而来的茶盖,宽大的长袖看似不经意的轻轻一拂,稳稳的将茶盖又送回了宣璟面前的杯盏上:“王爷的迎接方式还是如此的别致。”
“花楼主如今倒是清闲,有时间成日的往我临安王府跑,连我王府的护卫都拦你不住,”宣璟瞥了已经停止练剑的尉迟风和尉迟岚一眼,冷冷的看着他:“但你来再多次也无用,他们不会拜你为师。”
“不拜便不拜,”花落不以为然的掠至他对面,十分不客气的落了座,笑眯眯的看着不远处的两个少年,一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喜爱:“名分而已,我并不十分在意,只要他们愿意听从我的教导就行。”
宣璟一哂:“教导他们如何开青楼吗?”
“开青楼自然也有开青楼的好处,”花落道:“美人云集,赏心悦目。”
最重要的是,便于收集情报。
“说起来,”看向安珏,又道:“安将军自从来了邛菀之后,还未曾去过我花满楼吧。”
安珏一愣,神色不大自然的点了点头。
他本就不近女色,也就不爱往那些地方去,偶尔自己出府转悠,也只是去一些酒楼或是茶楼坐坐。
“有空来坐坐吧,”花落别有深意的冲他魅惑一笑:“我花满楼里,除了红粉佳人之外,也是不乏风华出众的清倌的,保管将军食髓知味,欲罢不能。”
安珏还在发愣,宣璟已经一掀石桌掏出折扇动起了手:“幼子尚在,满口胡言!”
“我是否胡言,”花落一边后退一边拆招,笑得宛如一只红狐般狡诈艳丽:“王爷这些年还未曾体会到其中滋味吗?”
“本王向来洁身自好,”宣璟不自觉的瞥了一眼安珏,眸色一沉,手上的动作瞬间转为了杀招:“何曾真正在你花满楼与人做过什么有伤风化之事。”
安珏这些时日几乎已经习惯了这两人这般的大打出手,方才愣住也只是因为想起林逸说花落几乎从不会主动邀请谁去他的花满楼,甚至不喜之人还会直接将其赶将出去,回过神来之后,也没上去劝阻,只若无其事的转身对着同样毫无担忧之色的尉迟风和尉迟岚道:“继续。”
尉迟风却并没有继续,而是笑着上前抓住了他的胳膊悄声道:“义父现在信了师父对你的在意了吗?”
安珏挑眉看着他,未答。
“你不在时,”尉迟风又道:“舅舅才不会这般多话,他都是直接动手……舌灿莲花,他也不会回上一句的。”
安珏转头看了还在于花落打得难舍难分的宣璟一眼,抬手敲了敲尉迟风的头:“小小年纪,懂的东西倒是不少,看来花楼主对你们倒真是倾囊相授,半点不曾藏私。”
他也忽然想拔剑上前与其过上两招了,才这般大的孩子,怎可一点都不避讳。
说,”一旁的尉迟风看出他的心思,替花落解释道:“日后回到晋邯,任何事情都可能会发生,知晓的东西越多,才能懂得未雨绸缪的去规避。因为我们的身份与其他同龄之人不同,崖边劲草,不应该,也不适合做温室之花。”
安珏一愣。
看向花落的眼神里多了几分难言的情绪——看来他真的是在好好教导这两个孩子。
只是方法与思维与常人不同。
“回晋邯之后,我也要想办法开一间青楼。”尉迟风忽然道。
“……”安珏一言难尽的看着他:“为何?”
尉迟风想了想,把花落当日说给自己的话原封不动的说给安珏:“秦楼楚馆,消息之源。”
“那也可以建立自己的秘密的情报组织。”安珏道。
“可林大人说,大隐隐于市,”尉迟风道这话是没错的。”
不知为何,安珏心里忽然想起了在郴阳郡与黎陌重逢时他说的那句感慨之言。
“良相之才。”
黎陌说。
安珏眉心微蹙,又想起他后面跟了另一句话。
“可惜其志不在庙堂。”
“安将军,”说曹操曹操到,尉迟风才刚提到他,林逸就摇着折扇从垂花门后走了出来,显然是刚到:“这么巧。”
林逸内心毫无波动的瞥了一眼一旁还打得难舍难分的红蓝两道身影:“都在呢。”
“林大人。”安珏转身看见他走近,几乎是脱口而出:“宣璟往日的每一件谋划,你都知情吗?”
尉迟岚一听这话,很有颜色的拉着尉迟风去围观花落和宣璟打架去了。
林逸被他骤然而来的问题问得一怔,随即了然的笑开,实话实说:“有时兴致来了开口强硬的问了便也能知道一些。”
言下之意,我不想问的时候他也不会主动跟我说,当然我也并不是很想问。
“黎陌说,”安珏想了想,还是决定把黎陌当时的话搬出来问个明白:“你其实志不在庙堂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