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人留步。”
宋离顿了顿,冷眼看向简从宁。
后者站在原地,乖顺的像个孙子。
简从宁咧嘴笑了笑,那瞬间宋离险些以为站在他对面的人是不悔。
只听他道:“以前是从宁不懂事,冒犯了真人的地方,还请见谅。”
他这句话说出来,配上那个无比真诚的笑容,倒真是颇为恳切。
宋离心里升起疑虑,一通教训,几年时间,就能叫一个没心肝的小白眼狼改邪归正么?他不知道,毕竟从前也没碰上过这种人。
宋离点点头,算是回应。
“嗣音他……似乎对我还有些看法。”简从宁皱了皱眉,一脸忧愁的样子:“下午在娘亲那里见着了,他转头就走了,我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宋离也跟着皱起了眉,挺明显的。
“我小时候挺混账的,对嗣音吧……做了不少混账事,我后来想了想,若我是他大概也是不肯原谅我的了……”
“所以呢?”宋离冷声道,脸上是少有的不耐。
简从宁似是被他问愣住了:“什……什么?”
“所以,你喊住我,就是想告诉我你从前如何对不悔不好的么?”
“我……我不过是想托真人帮我捎句话,叫嗣音别同我那样生分……”
“第一,”宋离摆正了身子,直视简从宁的眼睛,极具压迫性的说:“要追忆过去、要道歉、要解释,你自己去找不悔,我不会替你传话。第二、我不爱看戏,尤其不爱看苦情的,你不必在我面前装模作样,这招对我没用。”
宋离往前上了一步,周身气场降至冰点:“第三,从我在锦州把不悔带出来的时候,他就不再是那个任你们编排的宁嗣音了。你,不要往他身上打主意。”
“我不知道你还有什么坏主意,看在你爹的面上,我好言提醒一句:害人终害己,不要自讨苦吃。”
简从宁情不自禁的抖了抖,四年过去,他还是如从前那样忌惮这个人。
他慌了神,眼角都垂了下来,看起来委屈极了。
连伤心难过的样子都那样相像的两个人,为何心性差距会这么大呢?
“真人……你误会我了……”
宋离不肯再留,转身欲走。简从宁不知从哪借来的胆子,竟上手拉住宋离的胳膊。
宋离当即便觉得头皮一紧,浑身毛孔都竖了起来,他咬着牙控制自己不在简府中给简从宁好看,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放、手!”
“真人,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简从宁压根没觉察出不对,死命抱着宋离不松手,这架势和当年的不悔有的一拼。
宋离在“自己难受”和“让简从宁难受”中挣扎了几息,最终决定还是不能委屈自己。他刚想一掌挥开简从宁,余光中便出现一抹青色的身影。
“你干什么?!”
不悔也不知是从哪里过来,手中还提着剑,老远见着简从宁在同宋离拉拉扯扯,当即就把剑鞘砸了过去。
正中简从宁的手腕。
“啊——”简从宁吃疼,松开手。
不悔一把将宋离拉到身后,脸色冷的吓人。他指着简从宁的鼻子,眸中带火:“我警告你简从宁,对付我可以,别想打我师尊的主意!再让我看到你纠缠他一次,你这双手别想要了!”
说完不待简从宁反应,拽着宋离就走。
不悔推开门,不甚温柔的把宋离甩了进去,关门时的力道极大,“咣”的一声响。
宋离被不悔甩了个踉跄,他扶着桌子站稳,紧紧地锁住眉:“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不悔猛地回过头,被简从宁点燃的怒火催的他声音也一并拔高:“我干什么还是你干什么?你不知道简从宁什么人是吗?他心里弯弯绕绕比麻花还多你没见识过是吗?你不是挺洁癖的吗?刚认识那会儿我刚碰你一下就把我往树上抡,怎么他拉你你连动都不动啊!”
宋离听着不悔一声高过一声,一句比一句尖利的言辞,耳朵嗡嗡直响。他像是忽然卸了力,周身气息从初起时的不悦渐渐化为乌有,到最后竟连一丝情绪的波动也没有。
他像是一池平静的湖水,无本无源,圈起来便是死的。
饶是这样,素来不爱解释的宋离还是试图替自己辩解一下。
“你来的时候,”宋离淡声道:“我正要推开他。”
不悔冷笑一声:“可真巧。”
宋离觉得自己心尖上最软和的地方,被针扎了似的痛。
他轻轻吸了一口气,不肯再多说。
不悔的态度已经摆明,他再解释也没用。
宋离默不作声的转过去,看着桌上冒着热气的精致佳肴竟生出几分讽刺。
不悔本就和简从宁积怨已深,那人心机城府颇深,他不止一次着过他的道。这些师尊不会不清楚,因而他在看到简从宁同宋离拉拉扯扯时当即便心头火起。他怕简从宁会将那些不入流的伎俩用到宋离身上,他怕宋离会被他们之间的积怨牵扯,怕宋离受伤。
许是在乎过头便失了理智,在看到宋离近乎漠然的态度后更是激化了心中的不满。
这人永远都是这样一副不在乎的样子,什么都不肯说,什么都无所谓,所有的一切,他从来都不放在眼里。
不悔扳着宋离的肩膀,把他转过来,指尖掐进他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