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语气真的是太重了。
可是博奇除了是内阁成员,还是凌言的养父,可能作为父亲来说,子女发生这种事情没办法不怒不可遏吧,他们觉得丢脸、耻辱、不可理喻,好好的孩子会因为这种不检点的私事被人抓住把柄不说,居然还闹得满城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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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体团队里的人好多都是昨夜接白水港相关来电、刚加过班的,三个小时前刚从国会办公室转移到凌言家里,一眼望过去一个个都挂着硕大的黑眼圈,宛如白日里的游魂枯鬼。
凌言虽然也没睡几个小时,但是他熬惯了,紧急情况下脑子更是清楚。事发之后,他第一反应就判断这是管委会的攻击事件,舆情应对当然是越快越好,以免民众诸多揣测发展到不可收拾,所以最佳方案应该是尽快弄个新闻发布会,否认一下所谓私情,然后把民众的注意力转回到白水港泄露事件上。
只是很明显,小闻这个媒体主管不知道是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还是困的,正常应该是和凌言梳理一下时间线的,确定有没有遗漏,没有弱点,谁知道他跟没睡醒一样,梳理到一半,忽然有些痛心地来了一句,“照片是真的吗?”
何小姐向他投去关爱傻子一样的目光。
凌言也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小闻知道自己问了蠢话,立刻挥着手找补,“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照、照片有没有可能是哪位姓孟的摄影师合成的……”
这一句,远程的博奇也忍不了了,直接道,“你的媒体主管还能做什么了?什么都怕你,你的事情他一问三不知,什么都提不起起来,”博奇一声怒喝,“让季安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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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凌言最开始的预设里,这件事真的没那么复杂。
曝光的照片不是裸照,就只是阳光很好,他在睡觉而已,只要咬定不认,即时应对,他不知道有什么好紧张的——都是些不上台面的污糟手段罢了,在这种事情上牵扯过多又干什么?他不仅气围观的群众,还气煽风点火的媒体,家国大事不见得他们有多上心,偏偏要揪着这些八卦小道没完没了。
但是显然,博奇和季安都不这么认为,他们都一副收拾烂摊子的样子,觉得这件事可耻,是污点,是黑历史,必须小心再小心地应对。
等到季安来的时候,全权接手了凌言的媒体团队。
博奇在通讯里远程遥控:“季安你们侧重积极的一面,重点强调他结婚了,现在感情很好,别让大家觉得他之前的生活一团乱。”
季安点头,说肯定把负面影响降到最低。
凌言在旁听着,忍不住笑了,“负面?这件事有多负面?”
真的不是他说,人体解放这么多年,哪一种性观念、无论大众还是小众,没有被这个社会容纳过?别说这张照片哪也没露,有大量的解释空间、公关转圜,就算是被人查出来,这也是他早年的事情了,当时他既没有婚姻羁绊也没有固定伴侣,谁也管不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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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安毫不畏惧,同样报之一笑,道,“并不是说这件事有多负面,而是大众的逻辑是很微妙很可怕的,您和美投的太子在一起,那是势均力敌,风花雪月,但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摄影师在一起,那就是降格俯就,自甘下贱。”
凌言轻轻眯起眼睛。
大概博奇也是认同季安这番说法的,居然说了一句让凌言接受专业人士的建议,别瞎搞,然后对季安道,“季安,我们现在还有多少弱点?”
季安彬彬有礼,得体道,“这还很难说,我们不知道暗处的敌人有没有后手,我也不知道除了这位孟时昶,先生之前还有没有其他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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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凌言知道季安并没有针对自己,但是他真的是强忍着才没动手揍人。
祁思明到南乐街大概是十点左右,他半途的时候接到了季安的来电,说是希望他能回首都一趟,陪着凌言一起应对新闻发布会,这样看起来会更可信一些。祁思明说知道,说自己正在路上。
很巧的是,那天在凌言家还发生了一件小事,就是因为家里忽然来了太多人,小妖终于熬不住这么多通讯网络链接,直接罢工了。当时整个屋子的水电系统、网络系统、通讯系统一下子都断了,博奇的脸也在通讯主屏上忽然消失,所有人在忽然安静下来的室内面面相觑,一头雾水地,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所以电力安保人员只能紧急抢修,先用临时电源顶上。
然后抱起小妖的金属机身进入地下总控室检修,看看究竟是出了什么问题。
祁思明就是在这个时候进门的。屋子里大概容载了三十多人,来来往往的有博奇的幕僚,有凌言的班底,有安保人员,地下室还有检修人员,整个屋子都在忙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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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言和季安就坐在沙发上根据媒体应对问题,据理力争。
“既然已经决定否认了,那孟时昶就只是个毫不相关的人,况且我已经有快五年没有和他联络过了,就由我和祁思明单独做出回应不可以吗?”
季安公事公办道,“现在孟先生的住宅底下已经堵满记者了,他躲不开他们的,他必须作出回应,最好还是在您回应之前,并且我们还要确定他手里还有没有其他照片,内容我们两方必须要提前协调好,不然不会出问题的。”
凌言忍无可忍道,“他不会乱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