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那用牛皮纸信封装着的厚厚一沓钱交到自己手里的时候,沈沫记得,他的手心好像出了好多的汗。真的,后来很多年每每一想起当时的自己,沈沫就想不通了,十二月那么冷的天,自己怎么会出那么多的汗呢?把信封都洇湿了,五个鲜明的手指印。
“沈沫先生,该您签字了。”
然而沈沫还正沉浸在往昔里,但一道机械而冰冷的声音,却是已经温和的却又毫不留情的打断了他。茫然的环顾四周,就见坐在不远处的沈越、尚非和秦晋都正一脸关切的看着自己,其中的秦晋,更是唇齿微张,一副欲言又止的光景。
而坐在自己身边的沈老爹,则是用欣慰的、却也是鼓励的目光看着自己,他在鼓励自己,在自己自己面前的那份文件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沈老爹和沈越的名字都已经签上去了。而沈沫只要一签,再经现场的律师一公正一处理,这份文件就会立即生效,刚才说的那些所有财产的其中一部分,就会使他沈沫的。
大家都正在看着他,那种静静的等待的目光,依然变作了一种催促,而跟自己说话的那位律师先生,更是依然微笑着将一只金色的钢笔递到了自己的手里。
笔身微凉,且沉甸甸的。
心口扑通扑通的跳得厉害,微微定定神,沈沫看向了面前的文件,并且顺着律师的指点,钢笔的笔尖,也已经顿在需要签名的地方。
但旋儿,跟丢开烧红的烙铁一般猝然丢开握在手里的笔,沈沫猛地从沙发撒谎那个弹跳起来。迎着众人意味不一的目光,沈沫觉得自己心跳得好快,嗓子也好干。
“我,我再想想!”
然后兔子一样慌张的,也不等大家说什么,沈沫就一下子窜上了楼上的卧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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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释怀(四)...
笃笃笃,紧闭的大门上响起了轻微的、有节奏的敲门声。
“进来吧,门没锁!”知道应该是沈老爹或者哥哥沈越来找自己了,也知道今天的事情必须要解决,所以环抱着膝头一个人独自坐在落地窗前的沈沫也没有拒绝来人的入内,而是清晰地吐出了一句。只是那样的音调在空荡荡的房间里环绕,显得有些无精打采而已。
进门来的果然是沈越,但殊不知,沈老爹自己,正站在门后面听着。
一进来沈越首先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在饮水机里接了两杯水端过来,然后也学着沈沫的样子一屁股坐在了落地窗前坐了一会儿,沈越这才温柔的开了口。
“沫沫,能不能说说,为什么?”说话的时候,就像是尚非平时对他那样的,沈越甚至也在沈沫蓬松的头发上摸了一摸。
但沈沫却只是转过头来用着乌溜溜的眼珠子看了他两眼,然后轻轻的摇了摇头。
“你对条款不满意吗,还是…”
在沈老爹的遗嘱里,沈勋名下不动产的百分之七十都给了沈沫,剩下的百分之三十留给了沈越,而他名下的公司股份之类的动产,则是百分之六十都交给了沈越,而余下的百分之四十交给了沈沫。沈老爹这样划分,一方面是因为沈越现在正在经营着公司,另一方面也是考虑到动产比较好管理,这样沈沫比较不会麻烦。但也不得不说,这些东西和公司庞大的股权比起来,还是有些不够分量。也难怪沈越会这样想。
但不等沈越把话说完,不料沈沫却就已经出声打断了他,“不是的,哥哥,不是你想的那样。”
“嗯,这样吗?那你能不能告诉哥哥,到底是为什么?”刚才只不过是一句试探的话,因为在沈越的心里,其实也并没有这样想,他的弟弟他知道。
非常清楚的,沈越还记得沈沫小的时候。沈沫一两岁的时候,那段时期也是爸爸的公司起步没多久的最忙的时候,他记得那时自己也不过才十来岁,而家里面请的那个保姆又有些不负责任,老是喜欢把他们兄弟俩锁在屋里然后自己一个人偷偷溜出去跟人打麻将,所以很多时候,照顾弟弟的责任,就不可避免的落在他的头上。
那时的沈沫长得又黑又胖,胳膊腿儿短短的,跟藕节似地,但蹬起人来却是很有劲儿,并且哭起来的声音也很洪亮。但其实他不常哭,一般情况下只要他没饿,并且也没将裤子尿湿,他就很乖,特别的乖。自己坐在书桌前面做作业然后丢给他一个玩具什么的,又是抓又是啃的,小小的沫沫就能一个人在那儿摆弄那个玩具摆弄上半天。沈沫那时候最喜欢啃东西了,什么都啃,玩具,家具,手指头,甚至吃饭的筷子头和碗,总之他身边出现的一切东西,都能成为他啃得对象。
并且啃一阵儿东西,嘴角拖着两条透明的涎水,葡萄籽一样乌溜溜湿漉漉的眼珠投向自己,他就会冲着自己依依呀呀的说,笑,像是要让自己陪着他玩似地。
真是的,现在想起那时候的他们,还是还有点儿相依为命的感觉。只是这样的生活没过两年,爸爸的生意就彻底的做好了做大了,家里请的人更多了,于是照顾弟弟的责任,也就再不用他来暂行了。并且随着中考高考的来临,还有那出外求学的四年,渐渐的,他与弟弟之间,好像就已经离得越来越远。尤其是进到公司之后,随着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