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人。
不过时间是公平的,这个虚无之地,又把他的脾气一寸一寸的磨平了,不知道是幸亦或者不幸。
“对了。”金钟仁似乎想起来了什么,低着头看手指,然后才抬起头来,“你那晚回去,是你爸给你打电话要你回去的?他给你说了什么,原谅你了,要你回去商量一下和好的事?”
卞白贤下意识地摇摇头,过了一会儿才醒悟过来金钟仁看不到他的动作,于是又蹲下去。
“发的短信。”
金少爷啊了一声,若有所思的样子,指尖摸索着唇瓣,又伸出舌尖舔了舔,唇红齿白怪暧昧的,卞白贤都忍不住低下脸去:“你爸倒是时髦值挺高的,居然给你发短信。”
卞白贤写了一个嗯,他父亲以前也是给他发过短信的,这个并无问题,那会儿没出柜的时候,他父亲偶尔还会发邮件给他说一些事情。
那年月都有点忙,开会或者见客户,打电话不方便,简讯的话,方便多了。
金钟仁去房间里换了一套衣服,过了好一会儿才出来,一手往口袋里放东西,卞白贤猜是录音笔之类的,于是眼巴巴地跟了过去。
“长鸣就在对面,留给你了,他们现在知道你在,可能会回来做什么。”金钟仁说,开门的时候眼睛扫过了铜镜,声音轻的像风,“卞白贤,仔细你回想一下,你看到的那个短信,是根据什么来判断那是你爸的,手机号码联系人,还是那段话结尾标附的爸爸什么的?”
卞白贤浑身一僵,耳边似乎轰隆一声炸开了。
第23章
金钟仁一出门,家里就格外幽静,卞白贤趴在窗台上目送金钟仁远去,又背了几页书,然后才镇定下来,开始思考一些东西。
其实……金钟仁说的不对,有些事,他早年也有点怀疑的,但是他并不敢多想,他怕自己真的崩溃了。
那些往事朦朦胧胧的,如水中月雾中花,他很少去探寻,只是勉强安慰着自己,但是金钟仁把那层帷幕拉开了,很多东西都不用想,还是慢慢地浮起来了。
他出柜之后,几乎很少与父母联系,那会儿他也知道自己不对,所以一门心思地工作,希望更优秀点,让圈子里的人夸奖的更多点,他试图用那种方式补偿。
毕竟儿子出柜是丑闻,但是如果儿子足够优秀,远超那些纨绔子弟会让人欣慰点。
那晚短信来的时候,他刚弄完了一个合约,他回家一向晚,都临近七点半了,所以短信来了之后,他只是给云默打了一个电话说晚点回去。
那晚的短信,其实确实如金钟仁所说的,并不是联系人上写了他爸爸。
他那时候有钱的很,手机这种电子产品几乎是日新月异的,他基本两三个月就会换一个,那时候又有一年多几乎无联系,他的联系人列表里根本就没有父亲!
现在想来,简直可怕,那根本就是个心理暗示,那个短信在前面简短地写了一通要他回家的话,末尾又标上了他父亲的名字,他便下意识地觉得,那是父亲发的,根本没注意那到底是不是父母的号码!
可是……可是那晚回去,他父亲也态度蛮正常的,只是淡淡地哼了一声,他把百合送给了母亲,他母亲接了过去,还抱着他说了几句话,并且还捅了捅他父亲。
那晚的谈话还挺多的,他爸开始好像还碍于面子不太理他,但是吃饭的时候还是跟他讲话了,他那会儿太高兴了,开了酒和父亲干杯,还几乎落泪。
他还记得跟他和爸爸说,他会认真工作的,好好努力,他父亲沉默着没搭话,却陪着他喝了一瓶酒。
根本分不清到底是不是父母的短信,他有点绝望地想,自己简直太蠢了,他要是做事像金钟仁那样谨慎,肯定不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他想了一会儿,想不清这个,却听到门响了,出去一看,长鸣正小心翼翼地开门,金钟仁走的时候把灯关了,长鸣就着黑走进来,居然也没开灯。
卞白贤看了一会儿长鸣,觉得这家伙怪怪的,后者在饭厅里拉了一张椅子坐下,然后就小心翼翼地把下巴搁在了饭桌上。
金钟仁为了配合圆圆的习惯,家里放了不少小孩子的玩意儿,桌子上就有一个蓝色的海豚,灯关掉之后会发散出温润的蓝光,像是透明的水母,卞白贤也是就着这点微光认清长鸣的,现在长鸣就下巴抵着桌子,瞪大眼睛看着小海豚,甚至还用指尖轻轻戳了戳海豚的肚皮。
这家伙,有些呆呆的感觉,卞白贤想,除了那身腱子肉,几乎不像二十几岁的小伙子,也不知道为什么金钟仁到哪都把这个青年带着。
他想了一会儿,见长鸣还在睁大眼睛看着海豚,圆圆的脸配上大眼睛像个孩子,便回到窗台上,继续想那些琐事的细节。
譬如那个花店,他大学之前,家都是市区的,后来大学之后,父母才搬家到了郊区,而他,大学开始两年先住校,后来追到了云默就自己买了房子,所以对父母家那里并不熟悉。
那晚实在是晚了,他担心好不容易得到原谅又因为回去太晚了惹父母不高兴,所以特别着急,才会抄了近路碰到那个花店。
假设他变成魂魄和花店有关,那么花店怎么能确信他一定会走那条路呢?
或者说,如果真有一个阴谋,他谁也没有得罪,为什么非要挑上他呢?难道就因为他有钱么?金钟仁也有钱啊,延江也有啊,好多有钱人啊。
也或者老道士说的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