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手机,正准备回身去烧烤炉边,却猛然怔住,陈华正站在离她几步之遥的地方,像上次看到一样衣着休闲,米白的宽松衬衫加长裤、帆船鞋,非常适合这里的气氛。

她受惊不浅,想不通他怎么会如此神出鬼没,突然现身在她上司的家里,可是再一想,她从来也没能预料过他的行踪,从认识他开始,他每次出现都像一个纯粹的意外,以至于她在澳洲那几年,总恍惚觉得,会在某个转身的瞬间看到他。在无数次失望直到最后分手,那个希冀早已不复,他却现身了。

想到这里,她觉得实在有些讽刺。

陈华看着眼前的任苒,她的头发绑成马尾,穿着t恤、中裤,脚上是一双银灰色人字拖,完全不似上两次看到的严谨职业装束,显得出乎意料的年轻。

一如近三年前他在墨尔本看到的那个少女。

那时他隐姓埋名,经过两年多的辛苦忙碌,顺利完成原始积累,并且进入了方兴未艾的商业地产开发,斩获颇丰。

他回了一趟z市探视阔别已久的母亲陈珍珍,照例坐一坐便走,并不肯跟父亲碰面,出来以后,却还是忍不住去了z大后门。

两年前他与任苒在这里分手,他向来没有故地重游抚今追昔的习惯,因此不能解释自己的这个举动,他只想,也许可以抽时间去h市的政法财经大学,看看那个害怕孤独、黏人、有时脆弱得可笑的女孩子现在怎么样了。不料刚动这个念头,他便与季方平面对面遇上了。

季方平脸色憔悴,在那所房子前徘徊,两人都有些意外,她告诉他,任世晏已经调回z大任教,他们已经结婚了。

他想,恐怕任苒和父亲的关系再不可能缓和了,“那任苒呢,是不是还在原来的学校念书?”

季方平显然并不愿意谈及她,只简单地说:“她跟祁家骏一起了。”

他要她的地址,季方平尽管惊讶,还是查了一下帮任世晏寄包裹的记录,将地址给了他。

他上网搜索某大学以及墨尔本这个城市的新闻,意外看到了一篇关于留澳学生堕胎率偏高的报道,下面配发着任苒与祁家骏在妇科诊所前与抗议堕胎的示威人士面对面的照片。

他再查这张照片的原始出处和时间,心底顿时有说不出的滋味。隔了半个月,他拿到了新的身份资料和护照,临时决定去一趟澳洲。

当然,他已经毫无休息地紧张工作了两年多,享受一个假期很说得过去,但他一向不为自己的行为找借口,他想,还是去看看她在异国生活得怎么样。

只是真正看到任苒那一刻,他发现,他比他愿意承认的,更为想念她。

他在那所房子的对面下出租车,正要走过去敲门,任苒已经开门走了出来,她当时穿着针织运动外套、牛仔裤加球鞋,标准的学生打扮,唯一不协调的是,她臂弯里抱着一个可爱的婴儿,紧接着,同样穿着牛仔裤的祁家骏走了出来,安放好婴儿座椅,他们上了那辆宝马。

他仍旧上了出租车,从他们的住处,一直跟着他们到了亚拉河畔,看着祁家骏将孩子接手抱过去,陪她逛维多利亚艺术中心市集,买下两顶滑稽的帽子,分别戴在她与那个婴儿的头上,然后找一个路人帮忙拍照。

她悄悄拿手比在祁家骏的脑后,笑得那样开心,笑容如同阳光一样明媚。

他们在河边晒太阳,小小的婴儿在他们中间爬行;等婴儿睡着,他们躺着聊天;他们坐上游轮,她低头亲吻宝宝;他们在他下榻的酒店前驻足,看着婴儿随着音乐摇头摆脑……

虽然作为父母来讲,祁家骏与她都显得太年轻,可仍然是非常标准的一家三口模样。

他生平头一次那样跟踪一个人。

她在将孩子放上车后婴儿座的那个瞬间,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动作停滞了一会儿,猛然转身看向他这边。

他走开了。

既然她已经有了一个看上去完美的生活,像分手时他嘱咐过的那样再与他无关,他想,他的选择只能是走开。

这一错身而过,便是三年。

他出现在的房子里,当然是有备而来,可是此时看着她带着惊讶、防备的眼睛,她笔直站着,左手抚向右手肘,他清楚地知道,她是在不自觉地抚摸那里的一条伤痕。

他突然发现,在那样让阿邦转交二百万现金以后,他甚至根本不能亲自对她承认:我们经历了一个可笑的错误,离奇的误会。对不起,任苒,我们重新开始吧。

“玫瑰花很漂亮,的太太不愧是园艺专家。”他淡淡地说,从她身边走过,向海边走去。

第二十七章

任苒如期回到北京,她先去银行办理手续,她的上司林波叫她进了办公室,先跟她谈工作,告诉她银行打算尝试进行一部分投行业务,由他具体负责,他会调她参与,她当然乐于接受这一工作安排。

林波随即问她:“reenee,回来工作后打算住哪边?”

她不知道上司怎么会关心这个,“我今天先住酒店,在网上找了几套房子,正准备跟中介约时间去看。”

“我一个朋友移民,空着一套公寓,交通方便,他不放心租给陌生人住,托我找可靠的租客。你要是愿意,下班以后我可以带你过去看看。”

上司开口,任苒当然不能拒绝,“好啊,谢谢林经理。”

下班后,林波开车载了任苒直奔二环,进了某幢号称国际公寓的大厦,驶入地下车库,她便有些不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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