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初垂。
内宅之中,明晃晃的烛火早已燃起,两条长桌就地摆开,上面几盆荤菜满满当当,旁边还是那一口大锅,只不过这次的粥比中午好多了,不再是清汤寡水。
许妤端着一只碗,吃的满嘴都是油脂,看到许阳,扬起笑脸,眯眼笑道:“哥哥,补衣姐姐做的饭菜,太好吃了……”她嘴里含着不少饭菜,这么一说话,都有些模糊不清。
许阳微微一笑,看到两条长桌旁边,那群忙碌了一天的庄户,在吃到腊肉时的高兴情景,便觉得自己还算做了件不错的事情。
两名账房先生噼里啪啦地拨拉着算盘。这庄园虽大,收支也多,但只是经营农事,账目并不繁杂,只不过数字较大而已。再说那许福来,压根就没想到有人会查他的账本,因此也没有做什么手脚。
“公子,已经算清楚了。”一名账房先生恭敬地说道。
“说说看。”许阳斜斜看了他一眼。
“从账目上看,庄园有水田一千八百亩,旱田四百亩,果园一千亩,”另一名账房先生答道,“按照常理推算,即使经营不善,粟米也至少会收获十几万斤,鲜果至少两十万斤,但庄园每年上缴一栏,却写得是粟米一万三千斤,果类九千斤,连零头都不到啊。”
“禀报公子,那许福来和临渊城中的很多势力都有纠葛,经常有非许家的势力,前来采买粮食。”补衣小声说道。
“账本上从无记录,”两名账房先生摇着头,“唉,这许福来管着许镇庄园二十年,不知道贪墨了多少。”
“很好,”许阳嘴角一勾,露出冷笑,“吃下去的,我定要让他加倍吐出来!你们都吃饱了?引我去许福来的别院!”
宝盖哥兴冲冲地跳了起来:“少爷,我来指路!”
一众庄户,听说城里来的少爷要找许福来清算,立刻呼兄唤弟,霎时间就聚集了百十来人。
“劳烦二位。”许阳对两位账房先生一拱手,递上一只小小钱袋,两名老夫子一齐接过,听到里面叮当作响,均开心得很。
“公子,是否让我们二人,禀报给主事。”一名账房先生问道。
“不必了。”许阳知道两人的意思,是担心许福来作为地头蛇,许阳收拾不了,所以询问是否要禀报家族,派遣玄者前来助拳。
凭许阳现在的实力,怎会惧怕一个乡下土财主?用他自己的话来说,这许福来和他为敌,当真不够资格!管他什么权谋诡计,直接暴力碾压!
几里路之外,是一座颇为气派的宅院,虽然大小不如许阳新宅,但装饰精细,雕梁画栋,精美处犹有过之。
许福来胸腹处的肥肉裹着纱布,那是许阳火玄力炙烤出的伤痕。还好他肥油厚实,火玄力没有伤及内脏。
在许福来的面前,黄竹铿战战兢兢坐着,赔笑说话。
“哎呦,疼死老爷我了,”许福来扭动了一下屁股,床板发出了痛楚的呻吟,“好你个许阳,竟然不管辈分,直接动手……说起来,你也没有在‘长清正玉’四字之中,定然也是一个远房……居然敢动手打我……”
这许福来以为许阳和他一样属于远房支脉,因为修玄有成,才蒙家族赐下这宅院,因此一直不怎么忌惮许阳。
“老爷,那小子的确该死,狂的没边了!”黄竹铿一边给许福来捶腿一边逢迎道,“小人已经遣人去城里,通知清流老爷了……他老人家一来,那许阳必定慌了手脚,到时随老爷揉扁搓圆。”
“嘶,你轻点!”许福来痛得肥脸一抽,一脚蹬了过去。
黄竹铿被蹬得倒翻了一个筋斗,连忙赔笑,膝行回来,继续给许福来捶腿:“老爷,您也别生气,那宅院里一件值钱的物事也没有,许阳这会说不定在哭哩。”
说到这个,许福来总算有了点精神,嘿然笑道:“哼,许阳不是能耐大吗,老子给他留一个空壳子,让他做一辈子穷鬼!哈哈!”
笑了几句,许福来犹自不满意:“可惜,搬得太匆忙,没有把伙房也搬空,否则让那小子喝西北风,更是人生乐事。”
突然,厅门被打开,一个僮仆慌慌张张地闯进来禀报:“许老爷,黄管事,大事不好了!那许阳带着好几百人,向咱们府里闯来!”
“什么!”许福来一脚蹬翻了黄竹铿,猛然站了起来,“那许阳,想要造反吗?”
转过头,许福来揪起黄竹铿的衣领:“你,你是什么时候派人通知的清流老爷?快,快说!”
黄竹铿焦黄的脸皮煞白一片,说道:“已经有了一个时辰了,想来清流老爷已经知晓……”
“还,还好!”算算时间,许福来终于镇定下来,“清流老爷应该快要来了……你们,快去,和那许阳周旋一二!”他抬脚将黄竹铿,以及那报信的僮仆踹出厅门,紧紧将门关上。
中午被许阳痛殴,许福来享乐惯了,哪里受过这种苦楚,因而对许阳的恐惧非常深。
“少爷,就是这家了!”指着门户高大的许福来府邸,宝盖哥兴冲冲地说道。
许阳更不说话,看到大门紧闭,直接一拳轰出。
炽热的火玄之力暴涌,众人只见一股炽光闪过,沉钉大门就被打穿了一个大洞,轰然向内倒下。
“少爷好厉害,大家跟着少爷,上!”看到许阳如此生猛,宝盖哥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嗷嗷叫着往里面冲。
前院之中,几十名僮仆,手里拿着棍棒刀叉等器物,抖抖索索地面对着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