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人?”萧震雷问了一句,然后看向王亚男。
王亚男也看向萧震雷。两人都明白了,先前那辆马车上坐的就是一个日本人,和车夫一起掉进了水田里,难不成是他们?
萧震雷问道:“那日本人是不是穿着洋服,三十多岁,戴着金边眼镜,头发打理得油光水滑的,嘴唇中间还留着一撮小丹仁胡子?”
程夫人一听立即点头道:“对啊,就是他。怎么,你们认识他?”
“不认识,不过我们刚才在来的路上碰见他了!”王亚男说着,又将在路上碰见那辆马车的经过说了一遍。
程夫人听了之后十分解气,狠狠地说:“摔死他就好了,日本人真是太坏了!”
萧震雷想了想问道:“伯母,我们知道程伯父的工厂是因为欠了女工们的工钱,女工们担心程家工厂垮了拿不到工钱才围住程府的,怎么我们刚才来的时候。那些女工们都不见了?”
程夫人闻言脸色更加担忧了,她叹道:“我听下人们说,女工们原本是围在外面的,后来不知道是谁在人群中说我们程家可能要垮了。担心工钱打了水漂,所以向所有女工提议一起去会审公廨告状,要让官府勒令我们家把拖欠女工的薪水给发了。其他的女工听了之后都跟着一起去了,如果官府受理了她们的告状。那我们程家只怕真的要卖房卖地才能还清女工们的工钱了!”
萧震雷闻言道:“我听说程伯父在上海滩做生意多年,多多少少也应该认识一些人。有一定的人脉关系,难道就不能从一些生意上的朋友那里借一笔钱周转一下么?”
“哎!”程夫人叹道:“我们家老爷也不知道发了哪门子疯,一下子采购了几万石棉纱,家里的所有活钱都投进去了,可没过多久就发现今年西洋那边棉花大丰收,我们这边生产的棉布不但卖不出去,人家还往我们大清这边贩卖,这个消息传出来之后,很多人就知道我们家厂子纺织的棉布只爬锪耍我们老爷那些朋友听说了之后都认为我们家要跨了,哪里还敢把钱借给我们?他们担心把钱借给我们之后打了水漂,没有一个愿意借的!”
官场、商场上这种墙倒众人推的例子屡见不鲜,萧震雷也不好说什么,现在的关键是要找到失踪的程碧瑶,而程碧瑶失踪这么久了,程家却因为工厂出了事情根本就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管女儿失踪的事情,萧震雷从程家人的态度上也看出来了,他们对程碧瑶这个女儿并不怎么上心,在这个时代的人们的观念里,女儿迟早是要嫁人的,是别人家的人,受重视的程度肯定不如儿子重要,程家人可以不在乎程碧瑶,但是他不能不在乎,他感觉程碧瑶的失踪只怕与程家工厂出事的事情是有关联的,否则不可能又这么巧。
萧震雷想了想问道:“伯母,您知道程伯父跟那个日本人都谈了一些什么吗?”
程夫人摇头道:“他们实在书房里说的,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知道他们男人之间谈了什么!”
萧震雷听了程夫人的话之后,就知道这件事情只怕要等程裕盛醒了之后才能搞清楚。
三人坐在客厅里又说了一会儿话,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从后面房里走出来,心情很不好地对程夫人道:“娘,大夫怎么还没来?爹都昏过去这么久了也不见醒来”。
程夫人连忙道:“已经派人去催了,应该快到了,哦,家乐,这是你姐姐的朋友萧先生,王小姐你也认识了!”
少年叫程家乐,是程碧瑶的弟弟,也是程家唯一的儿子,他看了看萧震雷,倒是很有礼帽地拱手行了一个礼:“萧先生好,我叫程家乐!”
萧震雷起身也拱手笑道:“好,原来你叫家乐,这名字好,对了,你今天怎么上学?”
程家乐道:“哦,我在南洋公学读书,学校放暑假了!”
萧震雷知道南洋公学,这所学校是盛怀宣于光绪二十二年创办的,就在租界内,经过十多年的发展,现在不仅有小学,中学,师范,还有大学,具有完整体制教育的学校。
没过久,一个小厮请来了大夫,这大夫倒是有点本事,一针下去就把程裕盛给弄醒了,这让程家人总算松了一口气。
送走了大夫,萧震雷等人在后面的房间里见到了程裕盛,程老爷年纪不大,也才五十多点,不过这个时代的人显老,看上去有六十多了。
经过程夫人介绍之后,程裕盛对于萧震雷能够在程家出事后赶来看望表示感激,只是刚刚醒来,精神上不大好。
萧震雷感觉到程碧瑶的失踪不是单独的一件事情,可能与程家被女工们围堵有所关联,因此必须要搞清楚这其中发生的事情,他看着病榻上的程裕盛问道:“程老爷,刚才我听程夫人说你们家工厂欠女工的薪水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女工们早不过来闹偏偏在今天过来闹呢?”
程裕盛闻言叹道:“哎,工人们领不到薪水,我也很难受,这只怪我没看清形势让工厂资金断绝使得工厂陷入困境,工人们要闹事迟早的事情,不过我知道她们这次闹肯定是有人挑拨、散播谣言的,工厂里的几个车间主任也得到了一些消息,他们有人昨天就来告诉我了,只是当时我没怎么在意,再说他们要来闹我也阻止不了!”
“那您知道是谁在中间挑拨、散播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