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
“真是不容易。”她掀开自己的医箱,取出几样小东西,“先让我为公子诊脉吧。”
诊脉的时候,他注意到她手背露出的皮肤不似寻常人般光洁,反而覆满了一道道淡红色纹路,仔细看就像是碎裂的瓷器。
“小时候得过时疫,治得迟了,便留了疤,有些吓人。”她不甚在意地说出自己戴斗笠原委,“不止是手上,脸上更多。”
穆离鸦收回目光,好似真的为此感到抱歉,“提起姑娘的伤心事,那是某无礼了。”
“已经习惯了。”
听着他的脉搏,她凝神思索半晌,颇有些不确定地开口,“公子,你这脉象不像是先天不足,倒像是是中毒了。”
不止是穆离鸦,此话一出,连薛止都睁开了眼,带着几分震惊地看着她。
“怎么说?”薛止盯着她,像是看穿里边有无一丝动摇,“你怎么知道是中毒?”
之前找的那些大夫用尽浑身解数都只能猜测是受寒,开了些聊胜于无的药调养,怎么这素姑就能轻松看出他是中毒?
要么她是真的有过人之处,要么她就应该和那神秘的妖僧有所联系。
“若是先天不足之症,不该如此平滑,应当更加微弱,并时断时续。但这位穆公子的脉象很正常,只是有些凝塞,根本不像是先天不足。”
“是吗?”
隔着层层素纱,穆离鸦都能感知到她那饱含兴味的眼神在自己和薛止身上盘桓。
“本来我还有些不确定,现在看你二人反应,应该真的是中毒了。”
穆离鸦看不透她究竟是哪一种,索性顺着她的话继续往下,“就算你知道我是中毒,能怎么办?”
“自然是为公子解毒。”她说得轻巧,“不过这车上条件简陋,还是等车停了再说。”
“之前那些庸医都没一个看出某是中毒了的,只有姑娘妙手仁心。”穆离鸦脸上的那点笑意并未漫进眼睛里,一如他对这群人的防备,“那某就等着姑娘为某解毒了。”
她像是根本没听出他话中的讥讽,突然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公子,可要听故事?”
“听什么故事?”
“不过是些无稽之谈。”她拢了下面纱,露出一点雪白的下颌线条,“也就是旅途无聊才说来好玩的。”
“姑娘请讲。”穆离鸦重新靠回了位置上,好似先前那个冷淡又尖锐的人不是他一般。
“从前有一个人想要看清太阳真正的模样,便用蜡做了一双翅膀,朝着太阳飞去。但是他忘了,蜡做的翅膀注定不能长久,他越是靠近太阳,翅膀就越是被熔化。”
她讲到这里便刻意停住,他懂她了的意思,顺口问了句,“这故事的结局是什么?”
“没什么,当翅膀完全熔化,这个人不能再飞,就从天上掉下来摔死了。”她的声音渐渐地小了,到这里几乎轻如呢喃,“即便如此,公子你还是要当这个人吗?”
有很长一段时间里车内只剩下悠长的呼吸和哐哐的颠簸声,很久以后穆离鸦才懒散地开了口,“不好意思刚刚睡着了,你最后说了什么?”
“不,没什么。”她莞尔一笑,很有些无可奈何地说,“公子若是没听见,就当妾身没有说过吧。”
……
这雪下得比前夜还大,不到日落的时辰天便完全地黑了。
马蹄大半截都陷入到山路里,平日里半天的路程走了好久还不到一半。山中深夜更加凶险,眼见快要到那处通往邙山的陷陡窄路,车队干脆找了处相对开阔的空地安营扎寨、生火做饭。
“你们真的要到邙山里去?”
薛止下车提穆离鸦更换手炉里的炭火,顺带为他煎药,被正在火堆前烤火的大胡子何尧叫住闲拉家常。
“是。”他只是感情匮乏一些,并非真的不通交际,对着有恩于他们的大胡子还算有问必答,“还有多久才能到?”
大胡子往那挂满雾凇的山林间看了一眼,犹豫地问:“恕我冒昧,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有些事只能是他和穆离鸦之间的秘密,薛止想都没想就要拒绝,“这个可能不便……”可能不便告知。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截断。
“何先生,不要为难我家阿止了。”不知道是不是薛止出来太久,被留在车里的人不放心下来查看。火光中,穆离鸦的眼睛反常地明亮,半点都不像是白天那个病得奄奄一息的年轻人。
“也不是别的什么事,只是家里有长辈病了,怎么都治不好,有神仙来托梦,说到这山中佛塔来祭拜一下、上几柱香就好了。”
大胡子听到他这样说,面色反而更加凝重,“那听我一句劝,这佛塔能不去就不要去。至于这托梦的,估计也不是什么善类。”他着重了“不是善类”几个字,好似真的是为他们好一般。
“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原委吗?”
大约在穆离鸦的考量里,现在还不是把话说开的时候,他也没有戳穿这何尧,还配合地问起了缘由。
何尧顺手将手中烤好的干粮递了一半给他,让他边吃边听。
“你们是外地来的人,不知道太正常了。我们这样的人常年走这条路,又讲究得多,所以知道的事情比别人多一点也不足为奇。”
“你们要找的佛塔在邙山朝南的方向。宝庆寺,嗯,应该就是这个名字了,这佛塔就在宝庆寺的地界里。这寺里供奉着宝物,听说是面镜子,我也知道得不太清楚,又有大师住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