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不用出示学生卡就晓得是学建筑睡的。穿个衬衫,加件毛衣背心,起风了就裹在一件连帽棉袄里,帽子扣上,远看像一只小狮子,一蓬毛里一张脸。

如今过来跟他借发胶,收拾起来,神采奕奕,有几分社会精英的样子了。他想学明楼的样子弄一个口袋巾,明楼说他还是个学生,用那个老气,叫他把领结去了,从抽屉里挑了一条丝巾给他。

阿诚接过,打了一个结,叫明楼差点笑岔气。

“上吊啊你?”明楼笑了,伸手给他解了重打,“松一点,就这样松松地系一下……”

估计是不高兴被他说,阿诚脸刷地就红了,从他手里夺过丝巾道:“我晓得我晓得……我自己来……”

“好,你自己弄。系松点啊。”

阿诚悟性好,摆弄几次,就很不错了。明楼上下打量他,十分满意,又叮嘱他要大方,要绅士,要照顾女孩子。阿诚嫌他啰嗦,忙不迭答应了,逃跑一样地溜走了。

啰嗦?啰嗦我也是为你好。

明楼想着他仓皇而逃忽然想笑自己,觉得自己实在也是有点啰嗦了,但是看着他做得不好,又忍不住要多一句嘴。自家人面前,阿诚那些小缺点,他都可以包容;不过出门去,总要让别人看到一个方方面面都无懈可击的明诚来。

他忽然想起来忘了叮嘱他少吃少说话。

阿诚吃饭特别香。你如果在他吃饭的时候跟他说话,十句能听个五句就不错了,猛地叫他一声能呛着。没有什么不爱吃,没有什么吃得少,只是不管吃什么只拔个子不长肉。他和阿诚吃饭常常是这样,他先说,阿诚埋头吃。吃得心满意足了,就放下筷子开始说。从学校里每节课说起,一路说到苏珊又坑他的零花钱买零食,事无巨细地汇报给他——这是小时候养成的习惯。明楼怕他学校里学不懂,叫他每天回来把上过的课见过的人从头到尾说一遍,锻炼他说话的能力。

这习惯他晓得,很喜欢,但旁的小姑娘可不一定喜欢。

他连少喝酒也忘了说。

阿诚酒量很一般,还喜欢喝。不说话的时候就喝,喝醉了哄他什么说什么。追女孩子,最讲究欲擒故纵,点到为止,可是他估计一喝多,就什么都忘了,别人问了就说喜欢,半点悬念也没用。

这样的坦诚他晓得,也很喜欢,但是如果这都能追到姑娘,只能说是他长得好看吧。

说起来,这些到底算个什么缺点?这个小姑娘不喜欢,有的是小姑娘要喜欢他。这个年纪最浪漫,只要一个眼缘,一张俊脸,就能爱得如痴如狂,他的阿诚好看得很,根本不用担心。

忽然听见敲门声,难道水管又冻坏了?

开门见到阿诚贴着门框站着,叫他有点惊讶,闻着像是喝了酒,只不过还算有点神智,能摸到家门。

“我回来啦。”说着就像回家一样进来了。

他坐到沙发上,解那条丝巾,一拉拉成死结,卡着他脖子疼。

“喝了多少这是?”明楼向来不主张喝成这个样子,心里十分生气,决心他清醒了教训他一顿。上前打开他扯着丝巾的手,给他把死结解了,取了一条冷毛巾浸了水丢给他:“擦把脸。”

听见明楼的口气,阿诚清醒了些。拿毛巾抹了一把脸,找回些神智,站起来道:“大哥。”

“喝了多少?”

“一瓶吧,没剩下,不然浪费……”

“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明楼见他的样子知道约会失败。

“我……”阿诚犹疑着,不晓得要不要告诉明楼他思来想去还是跟那姑娘说了实情,叫她原谅自己。

他心里乱七八糟的,想着要不要试试和女孩子谈恋爱。真的同她坐到烛光前,还是满脑子都是那晚上的明楼。

纠结半天还是和那姑娘说了,被臭骂一顿——幸亏不在学校的周边——然后丢在餐厅里。他可算学了许多骂人的新词了。不过也不怨人家,他确实做得不妥。只是晚饭都订了,酒也开了,他也不是吃不下。心情差,正是大吃一顿的时候。

晕乎乎地坐地铁回来,包和钥匙被人摸了都不晓得。回住的地方才发现打不开门,敲了半天没人,以为敲错了,想着要回家,跌跌撞撞地跑来这里。

冷毛巾擦了一把脸,他终于清醒一些。晓得自己的失态,索性低头装死,听明楼训人。

出乎意料的是,明楼没有训他。倒是一个劲地夸他,从外表到学业品性,千般好,万般好,连阿诚都不晓得自己有这样多优点。又叫他不要灰心,积累积累经验就好了。听说他钱包被摸了,十分大方地从钱夹里抽支票簿出来给他写了一张大的。

“我哪有那样好?”不管有没有那样好,阿诚还是先把支票收了,以免真明楼回魂过来。

“她不喜欢你,只是你们不对路子罢了。要我说,法国姑娘不适合你,等回上海,我让大姐给你物色上海的姑娘好不好?”

“我不喜欢上海姑娘,也不喜欢法国姑娘。”

“那你喜欢什么?”

“我喜欢你。”

有些话说出来就跟酒醉呕吐一样,吐出来就好了。人未见得能清醒,心口的气倒是终于顺了。

“连我你都敢消遣?”明楼笑着抽了一下他的脑袋。

抱着脑袋嗷了一声,阿诚装着醉酒看明楼:“我钥匙丢了,在你这儿囫囵一个晚上。”

明楼顿了顿道:“不要,上次跟你挤,第二天我落枕了。”把帽子围巾丢给他,拿了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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