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有几分心虚,行礼被拦住了,就低低叫了一声“郡主”。

顾碧城在里面听到声音,连忙走出来,见到顾芳驰先是惊喜,随后便将少年往身后一藏:“你怎么这会儿回来了?”

顾芳驰见他这幅情状,都懒得说什么,随便找个地方一坐,用马鞭心不在焉的戳了戳白绢屏风上精心描绘的墨兰,眉头一挑:“你连我什么时候回京都不知道?”

顾碧城正想反驳她行军这事本就是机密,没有几个人知道,就见姐姐用马鞭往自己背后一指:“再说,这是谁?你是不是心虚了,转移话题?”

顾碧城:“……”

对视之中到底是顾碧城败下阵来:“说来话长,日后再说。你知道梁家夺爵之事么?”

书房内霎时一静,顾芳驰脸上神情莫测,先是看了看弟弟,随后侧过脸,听不出几分情绪:“他告发了永昌候谋逆之事?”

顾碧城默默点头,也不问她是怎么知道的。

顾芳驰冷笑一声,不知哪里来的火气,继续说下去:“虽然谋逆事大,告发生父是忠君勤王,可到底是恶逆,夺爵贬为庶人,就算是开了天恩了。你说他为何想不开,大好前途都浪费在了这件事上?”

答案对他们姐弟俩都不是秘密。梁家规矩废弛,前永昌候荒唐逼死发妻,又以妾为妻,坏了规矩,还任由继室欺凌嫡子,早就传遍京城了,父子嫌隙如此之深,情分没有分毫,仇恨倒是山一样高。

梁决如有机会,恨不能手刃生父,兴许永昌侯府如今的惨状,还不够让他出气的。

顾碧城知晓的比旁人多,于是只是叹了一口气,也不问顾芳驰哪里来的火气:“你要是想去看看,趁着爹娘还没回来,快去快回。”

顾王爷虽然知道女儿和梁决那点事,始终没有松口,尤其是前几年顾芳驰隐约透出一点意思,和梁决不怎么合拍了,更是绝不同意了,如今永昌侯府又出了这么一回事,顾芳驰等到父母回来,怕是就脱不了身了。

她闻言只思忖片刻,就转身出门了。

换过衣裳,挽起头发,顾芳驰绕路到一间普通民宅外叩门。

过了半晌里头才出来一个青衣老仆,似乎并不怎么吃惊顾家郡主亲自来访:“郡主见谅,主子不会见您的。”

顾芳驰怔怔站在门口,身边白马温柔的喷了个响鼻。这回答不出意料,但她还是失魂落魄,暗暗伤神,过了片刻才问:“他……还好么?”

老仆和她不算生分,从前也因着顾芳驰和梁决的来往而对她颇为慈祥,曾经还侍奉过梁决出身高门的母亲,现如今却面无表情,躬身道:“主子说,不劳郡主挂念,红尘如晦,不过如此。”

顾芳驰心里一空,抓紧了马缰,一言不发。

暮色四合,风声乍起,朦胧昏影笼罩着她笔挺的身姿,黄昏的日光映照着她鲜艳的石榴裙,竟是一片昏沉的颜色,既不明亮,也不鲜艳,更不能闯进一个人的眼眸,点亮他了。

老仆见顾芳驰没有硬闯的意思,便退回去关上了门。红漆斑驳,顾芳驰隐约看见里面一片白。

这是在给梁决的生母挂孝,弥补当年亏欠。

顾芳驰直到吱呀一声过后,才回过神来,愣愣站了片刻,意识到梁决是真的再也不会见她了。

其实出征之前,他们之间的裂痕就已经无法忽视。行军之前,梁决夤夜来访,问她是否愿意放弃这一切,和他远走高飞。

顾芳驰永远记得自己那时候哭的那么凶,泪水汹涌而落,几乎让她相信女人真的是水做的,她被梁决拥抱着,听到他心脏跳动,眼泪落在她肩上。

她睁大了眼睛,倔强的看着满天星光,说:“我不愿意。”

她是顾家长女,皇室郡主,并非仅仅只是梁决的顾芳驰,天下之大,除了这个位置之外,都不是她的归宿。而梁决早就深知这一点。

分别在相逢之时就已成定局。

顾芳驰默默站了一会,转身离开。

顾家的宝贝小郡主回家来,整个府里都喜气洋洋,筹备着她的接风宴。顾芳驰还没回家,香案就摆出来接宫里的赏赐了,她进门的时候来宣旨的天使早就离开,迎面就是老爹的大脸:“软软回来啦?”

一腔惆怅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顾芳驰提着裙子用力一跺脚:“谁是你家软软?!人家现在是将军!”

顾王爷哈哈大笑,顾芳驰被他笑得羞恼,一把将弟弟推过去:“去和你家团团说话,别丢我的人!”

她自打十三四岁之后就再也不撒娇使性,尤其不喜欢爹娘重提小名,每回听到都羞愤难当,这时候顾碧城就是最好的挡箭牌。顾王爷爱怜的摸了摸儿子,干脆利落转手塞给夫人,执意要摸顾芳驰头顶,顾芳驰差点跳脚:“不许当我是小孩子!!!”

顾王爷:“好好好……来,阿爹看看乖女的臂力强了几分?”

顺利的拽进怀里,还拍了拍后背,像哄孩子似的,顾芳驰没有办法,随后就被母亲摸了摸脸:“辛苦了,来,看看,都是你爱吃的菜。”

顾芳驰重沐父母慈爱,应接不暇,等到一家人分座次坐下,这才发现白日看到的少年也赫然在席,顿时就去看母亲神色,却见她母亲示意侍膳:“把那富贵虾球给明川挟几个尝尝。”

顾芳驰:???

她一不明白为何不是首先安排她尝尝好吃的,而不明白这来历不明的少年到底怎么让她娘上心的。

真要是她爹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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