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庶闻言一笑,好整以暇地将书收起,顺带调侃几句:“重光己身受断骨剧痛且能面不改色,实不像注重养生之人。如今福不过随兴读几本书,反得了更多关怀,倒有些受宠若惊了。”

燕清亦莞尔:“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正因伤在己身,深浅才更明白,若换做元直,清也难逃关心则乱。”

这么说来,徐庶与贾诩都还算好,早期身体未出什么毛病,尤其享年七十七岁的贾诩,实属古人中罕见的高寿。

可郭嘉却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诸葛亮虽不长寿,可那多是操劳过度,积劳成疾所致,郭嘉虽也呕心沥血,可仅在三十八岁、正值当打之年就英年早逝,与其说是天妒英才,不如说是体虚羸弱,缺乏合适的调养休憩了。

等在豫州真正安顿下来,改良造纸术,差工匠备雕版印刷设备,以及兴建书馆等设施的事宜也该提上日程,而派人去寻此时正四处云游行医的神医华佗一事,也要变成当务之急了。

一晃就过去大半月,等真正到了许县城门外,充斥于燕清胸中的兴奋劲儿这时也淡去了,更多的是忐忑不安。

也不知吕布会如何重罚他这个失职督军……就算中途拐了徐庶这个大贤来奔,可吕布在气头上时可不会在意一个名不经传的文人所代表的巨大价值,更别想能否把这当做将功折罪的资本了。

不过他虽心里忧虑发虚,面上却半点不显,还颇悠闲地与徐庶有说有笑。

一进城便下了马车,燕清与徐庶一同在称得上井然有序的街上走了走,正琢磨着要不要找个卫兵去自表身份求见吕布时,就见到一个银铠小将英气勃勃地骑着高头大马,领了队人照常巡逻来了。

燕清在长安时就对这一幕习以为常,尤其巡逻队算是吕布军于黎民百姓前摆着的门面,行为规范上的细节都要提前订好,也跟贾诩和吕布都好生商讨过。

徐庶则稍稍留意了下,见这些气貌抖擞的骑兵时不时俯身与周遭的行人小贩交流几句,甚至还收到一些个瓜果热包,才不慌不忙地策马前行。而前方的路人也无须他们喝骂就自觉避让,面上皆都真心带笑,可见非是虎狼、而是众望所归的仁义之师,便添了几分满意。

待那一小队靠近些,燕清将领头那人的模样看了个分明,结果竟是他的半个熟人张辽。于是摘了帏帽,扬声唤道:“可是文远在那?”

听见熟悉的声音,心不在焉的张辽登时一个激灵,难以置信地猛然扭头看去,正正对上虽风尘仆仆,容颜始终昳丽无双的燕清时,他脑子一片空白,彻彻底底地怔住了。

这反应落在燕清眼里,他差点要以为自己是认错人了。

“重光先生!竟当真是您!”

张辽确认自己既不是眼花,也不是在做梦后,眼中蹦出狂喜,失声大喊着,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下了马,挤开不知所措的人群,朝一头雾水的燕清身边飞奔而去。

本来巡察这些小事,张辽只需交给副官派人去做即可,然近来议事厅中气氛险恶,他心亦忧烦,不想成被殃及的池鱼,也有无能为力的愤恨。

一切的起因,都是随了李肃军的重光先生不知所踪。刚镇压了于豫州趁机作乱的黄巾残党和流匪、尚未来得及梳理内政的吕布势就快疯魔了,多亏有贾诩军师坐镇,好歹稳住了一会儿。

然而,紧接着又传来李肃已叛变、当夜就斩了所有不从者带着粮草军备去投了河北袁本初的噩耗。乍闻此事时,就连一直坚持阻拦吕布亲自领人去声讨叛逆李肃的贾诩都默不作声了。

因谁都认为,经此突发哗变,那位惊才绝艳的军师祭酒多半已遭不测。

吕豫州却断然不信。他先是脸色黑沉,当场暴怒地大骂了李贼一通,再顾不得什么大局为重,当场就抓了方天画戟,骑上赤兔马,点了百来号骑兵就杀往袁绍那头去,这回贾诩也不去拦了。

说来好笑,还未到江边,途中就冤家路窄,恰恰撞见了带着神色萎靡的零星人马的李肃,直接就红了眼,似炼狱里闯出来的修罗般将他那些全无斗志的人给砍瓜切菜,亲自拿了身受重伤、逃跑不及的李肃来严刑逼问。

只是他直到被折磨到死了,也只给出军师未曾遇害,却无端不见踪影,连他也不知去向的荒谬答案。

虽顺利而赶巧地剿了叛贼李肃等人大震军威,豫州大体的乱局也以雷霆之势平定,吕布却似斗志全无,将自己亲兵全派出去寻先生不说,自己则每日待在刺史府中哪儿也不去,了无生趣般借酒浇愁,诸事交由有调练本部人马之权的贾诩与其他部将们全盘代管,嫌少参与商议。

军务还好,有得力的张辽与高顺协助,可多如乱麻的内政与政务,就只有可怜的贾诩在一人苦苦独撑,他已五日未睡过一个好觉,早晚独木难支了。

燕清听欣喜若狂的张辽将他不在的这些天所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完,顿时眼前阵阵发黑,一个头两个大。

——世界变化太快,而且还跟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自己不就因忽悠徐庶而耽误了一会儿,又实在不方便差人送信所以作罢,可其余事态都进行得一如所料,只是因他失误才额外损失了一些兵马和粮草外,主心骨更是毫发无损,怎么就引起这么大的骚动了?

如果不是张辽精通夸张的修辞手法,以后普及教育时,也该提倡武人也跟着多念点书,否则好一个年轻有为的将军,张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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