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 项羽必然要领兵前去平乱。”
“而项羽这一去,只要不能一击扑杀,那么他与田荣纠缠之时,各诸侯中心思浮动之人不免会有所动作。”胡亥接上, 指着他所在的巴郡江州县,“譬如分到巴蜀两郡来的刘邦。”
韩信佩服地看了胡亥一眼,道:“公子英明。我从前曾在刘邦手下做过管粮饷的小官……”
胡亥哂笑道:“那刘邦有眼无珠,错失英才。”
韩信闻言, 腼腆一笑, 显出几分与年龄相符的青涩之态,然而转瞬谈起天下大势, 却又胸有成竹,虽还未带过兵,却已经有了未来大将军的风采。
韩信继续道:“其实那刘邦原本是否有反叛项王之心, 不好说。可是不管他有没有反叛项王之心,一旦他领兵西就封地,他手下的士卒思乡亲切、难免想要东归。如此一来,这刘邦就是不想反也要反的。”
胡亥悄悄观察着韩信,见他一脸认真、只盯着地图揣摩,不由得心中赞叹。他是知道历史走向,所以说出刘邦要反这话不难。可是韩信却完全由当前形势推演,竟然也得出了与历史走向一致的结论,可见此人就算不领兵打仗,也能做一位无双国士。
胡亥道:“刘邦若反,自然要先冲出来,占了关中之地——先取雍王章邯之地,再占骜王蒙盐之所。”
韩信道:“正是。他背靠巴蜀,军粮不愁,又有将士东归之心可用;而章邯与蒙盐,在秦人看来,都是叛国罪人,秦人恨之入骨。如此一来,刘邦之胜可期。”
胡亥摸着下巴,道:“刘邦拿下章邯应该没什么问题,毕竟章邯锐气已挫,既不得项羽欢心,又的确背叛了我大秦。不过蒙盐嘛……”
韩信接道:“蒙小将军是我们自己人,又颇得项羽赏识,况且刘邦还曾是他手下败将……”他话锋一转,“虽然如此,然而蒙小将军失了民意,刘邦却正是士卒东归之情可用之时,胜负难料。”
胡亥踱步,沉吟道:“所以我们要想个法子,怎样既能让蒙盐保存实力,又能让他两边取巧。”
韩信闻言,忍不住望着胡亥,竟至于出神。
胡亥察觉了,笑问道:“有何不妥?”
韩信摇头,呆了一呆,才道:“做将军的,能遇到您这样的陛下,当真是福气。”
胡亥一听,乐了——这是要夸他啊!
他忙正色,敛了敛衣冠,笑问道:“何出此言呢?”翻译过来就是,快,多夸几句听听!夸得具体详细真实一点!
这要是蒙盐,估计不翻白眼就算好了。
可是韩信毕竟跟着胡亥时日还短,人也比较老实,当真一五一十夸起来,“如今大秦明面上已亡,陛下却全无疑人之心,为在外的将领设身处地着想,为他积蓄力量。能遇到您这样胸怀广大的陛下,自然是众将领的福气。”
胡亥一面笑呵呵听夸,一面心道:那是你没看到蒙盐那小子被我摧残得有多惨。这会儿就是大棒加身,他也不能反了。否则我能这么相信他吗?
可是胡亥嘴上只是道:“嗐,这不是最基本的,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吗?”他冲韩信笑道:“咱俩投缘,我看你什么都好,你自然也是看我什么都好了。”
韩信被胡亥那句“我看你什么都好”弄得心中一甜,浑身一暖,一时讷讷不能言。
胡亥却是被夸得通体舒泰,咧着嘴道:“好,言归正传。咱们得给蒙盐去封信……”
一时计策商议已定,信写好着可靠之人送出。
韩信道:“若蒙小将军能够依计行事,那可真是……”他忍俊不禁,肩膀都抖动起来。
胡亥也笑道:“这便是考验蒙盐演技的时刻到了。”
却说刘邦处,他西就封地之时,还真如韩信所料,此时并没有反叛项王之心。想他一个泗水郡沛县丰邑的无名小卒,今时今日做得一方王者,而他已经是快半百的年纪,这在平均寿命都不到五十岁的秦朝末年,几乎就快是人生终点了——还折腾什么呢?
所谓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它一开始也并不是为了反叛。
烧掉栈道的计策,是张良辞别刘邦,归于韩王之时,给出的。而这计策,最初是为了防止士卒入巴蜀之后,又逃亡东归。
张良虽然辅佐了刘邦一程,可那目前也只是“露水姻缘”。他作为五代韩相的后人,自然还要回到故土去,辅佐韩王。
送走张良,刘邦是真舍不得。
自从萧何被秦二世那狗娘养的弄走了,封了个九卿之列的少府就丧了良心,刘邦已经很久没遇到这么好用的人了。
刘邦拉着张良的手,一路感叹,一路送,直送到褒中,先是恳切道:“兄长助我良多。”又笑骂道:“他妈妈的,小弟我在项王身边没有能说的上话的人,给他妈分到这大西边来,士卒都纷纷逃走,说不定什么时候我就完蛋大吉了!到时候还得靠子房兄提携啊!”又拍胸脯道:“子房兄你放心,去了韩国好好做你的大官!出了事儿,只要一声招呼,老弟我绝不能叫你给人欺负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