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戏法喽!变戏法喽!快看!”
半空中炸裂的人与马重重摔落下来,空气中弥漫血腥味迅速弥漫开来,被寒风裹送来,中人欲呕。
巨大的爆破声抵达了湖边,上一瞬还在拍手笑的拓曼被吓呆了,僵在女奴怀中,缓得一缓,才冲着摔在地上的父母哭叫起来。
刘萤和冒顿被爆炸冲击落地,浑身布满了细小的伤口,连声咳嗽。
冒顿先缓过来,撑起脑袋,四顾一望,只见两人来处,尽是断肢死马;而刘萤就俯卧在他一丈远处,不知死活。
中了埋伏!
可什么埋伏如此恐怖?
又有谁会在龙城之外,精心布置下这场伏击呢?
冒顿伸手去搭刘萤肩头的手在半空中一滞,而后迅速用力得压下去——他要擒住刘萤!
是她!
是他的阏氏!
他的阏氏,以她的柔情与泪水,以她与他三岁的儿子,以她的谎言为诱饵。
布下了这杀局!她要他的命!
“你这女人!”冒顿按住刘萤肩头,欺身上前,横臂勒住了她的脖颈,肌肉收紧,立时叫她不能呼吸,他恨声道:“你这恶毒的女人!”
刘萤脸色涨红,慌乱得拍打着冒顿手臂,却哪里能挣开。
“你这蛇蝎心肠的女人!”冒顿脸上汗水和受伤后的血水混在一处,沿着刘萤的后脖颈,浸湿染脏了她月白色的衣领,“你这满口谎言的女人!”
余光中,他看到伏击处两侧灌木丛中集结奔来的众女奴,她们手中都举着兵器。
可是在她们近身之前,足够他杀死刘萤十次了。
刘萤手臂后伸,抵在冒顿胸口。
冒顿感到她的手指是绵软无力的。
“我给过你机会。”他狰狞道,手臂用力。
“噗噗”,利刃入肉的声音,低而沉闷。
冒顿只觉胸口忽然一阵温热,浑身的力气都顺着消散了。
刘萤从他手臂中挣脱出来,趴在地上剧烈咳嗽。
暗红的血迹从冒顿身下流出来。
他呆呆伏在地上,望着狼狈咳嗽的刘萤,气若游丝道:“你这女人……”余光中,手持武器的众女奴越奔越近,“你这女人……究竟是为什么……”
刘萤咳得涕泪横下,手臂上绑着的袖箭也脱落下来。
她用手背抹去嘴角的血迹,单膝跪地支撑着自己不倒下去。
呼啸的寒风中,冒顿逐渐暗淡的目光里,只听刘萤轻而坚定道:“女人,也有祖国。”
第218章
众女奴奔至阏氏之前, 有人上前扶起刘萤, 有人去查看俯卧着的单于。
“阏氏, 单于还活着!”女奴感受到单于冒顿鼻端喷出的气息。
两人缠斗之时, 刘萤为求活命, 手指抵到冒顿身上, 便扣动了机关, 并没有时间与机会去瞄准冒顿的要害, 但求能让冒顿受伤失去武力。
此时看,只见一圈三枚袖箭, 钉在冒顿右胸口, 血水从伤处挤出来, 使得他立时失力至于晕厥,却并没有当即就夺取了他的性命。
然而如果放任不管,这样流血下去, 冒顿必死无疑。
“阏氏, 怎么办?”女奴一手按在冒顿颈间,一手持刀。
想要昏迷过去的冒顿死掉, 只是刘萤一点头的事情。
刘萤目光落在毫无知觉的冒顿身上,脸上闪过复杂情绪。
她闭了闭眼睛,道:“带上他。”像是为了让对自己能够交待,她又道:“万一路上遇到拦截,他能派上用场。”
她再不迟疑,率先向湖边奔去,同时冲着湖边的女奴打了个长而响亮的呼哨。
湖边的数名女奴, 除了一人抱着哭闹的拓曼,余者都各自呼哨。
随着呼哨声,原本散布在湖边的几十匹骏马聚集过来,只见这些骏马中有一丝杂毛都没有白马,有俊朗健壮的青色马,有黑色如漆的乌骊马,还有罕见的赤黄色马。
冒顿单于坐拥匈奴辽阔的草原,麾下骏马四十万匹。因他的阏氏爱马,他便乐于在遇到宝马的时候,赠送阏氏几匹。
五年下来,身为阏氏的刘萤拥有了几十匹骏马。她让女奴为她牧马驯马,而冒顿乃至他身边的人都已经习以为常。
他们夸赞刘萤是“比胡人更像胡人的女人”,可是却万万没有想到,阏氏之爱马,与草原贵女之爱马,是截然不同的用意。
拓曼在女奴怀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冲着奔近的母亲伸出稚嫩的手去。
刘萤接过孩子,搂紧在怀中,亲吻着他泛着奶香的头顶,低低道:“我的儿,我的宝……嘘,嘘,不哭,娘在这里。”
拓曼缓过来,趴在母亲怀里,伸长脖子看女奴把父亲搬上马去、用布条绑起来,“娘、娘……”他叫道,“父亲怎么了?”
“父亲太累了,他睡着了——拓曼乖,不要吵醒他,好不好?”刘萤柔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