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少府!
他们若是能写会算,就算没有少府这样的大官做,回老家在县里挂个差事还不是寻常事?
那个首阳山画薇草的小伙子,因见方才陛下与他说话亲切,壮着胆子道:“陛下,草民能留下学字吗?”
胡亥微感意外,看了李斯一眼,笑道:“朕记得我朝是‘以吏为师’的。你在家乡无处学字吗?”
“以吏为师,以法为教”,这是李斯提出的,经先帝采纳,已推广为国策。
可以说是把政治和教育合二为一了。
民众要学习法令、文字,只能师从官吏。
从执政者的角度来讲,这颇有利于“统一”思想。
那首阳山小伙子以为被拒绝了,一张黑脸涨得发紫,讷讷道:“草民、草民……”
“你不要怕。”胡亥笑道:“你有向学之心,是再好没有的。”
他微一沉吟,想来虽然朝廷有“以吏为师”的政策,可是真正实践却未必能尽如人意,于是道:“既然你们都不远千里来了咸阳,朕岂能不满足这小小要求?宫中多饱学之士,你们凡有想学文字律令的,都报到郎中令赵高处。只要你们学有所成,朕都给你们派官做。”
底下众草莽都激动得面色发红,那首阳山小伙子更是呼吸急促、一时忘了谒者交待的礼仪,大声道:“草民一定好好学!将来做陛下的官儿!”
胡亥只是一笑,道:“赵卿?”
赵高躬身笑道:“小臣在。”
“这桩差事朕就交给你了。”胡亥瞥他一眼,终于赏了他个笑脸,“这次差事办的不错。”
赵高喜得不知该如何是好——果然上报了那假赵虎一事,叫陛下再次相信了他的办事能力。
然而揪出“赵虎”是假的来容易,要查出这个“假赵虎”究竟是谁来,却颇有难度。
而一事不烦二主——胡亥把这事儿也交待给了赵高。
于是刚走马上任的新少府萧何,与他那两名“一心要报效陛下的”属官张耳、蒯彻,就见识到了郎中令赵高大人全天候黏人的深厚功力。
还没两三天,蒯彻都快习惯赵高的存在了。
清早,蒯彻打着呵欠进殿,毫不意外看到先已经等在里面的赵高,他熟门熟路打个招呼,“哟,早啊,赵大人,又来啦!您吃饭了吗?”
“吃过了,吃过了。”赵高也笑眯眯回答着,从袖子里掏出一件大宝贝,凑到蒯彻跟前儿,给他看,“您瞧,好东西!您看萧少府会喜欢吗?”
“昆山玉呐!了不得!好东西!”蒯彻看着也心动,“送了您舍得啊?”
赵高笑道:“瞧您说的,送给萧少府,那有什么舍不得的?”
这份讨好人的真诚劲儿,叫蒯彻佩服极了。
赵高笑着小声道:“萧大人一来就给陛下封了少府,来日富贵只怕吓死人。小弟因掌管谒者,与诸位早有缘分在,这是天赐机缘,如何能不珍惜?”
他打着这个旗号,混迹于少府衙门,倒是很符合他在朝堂上的名声。
蒯彻点头附和,忽然有点羡慕萧何,自问,若是皇帝给他蒯彻封了这么个少府,他还反吗?
似乎……不反也挺好的。
不过他到底不是少府,只是少府属官,所以该跑还是要跑的。
蒯彻一个辩士尚且这般想,更不必提张耳了。
在信都,张耳可是货真价实的丞相呐!
可怜萧何,一共俩“嫡系”下属,一个比一个想跑。
他一颗心剖成三瓣,一瓣要担心做不好这少府被割,一瓣要担心手下逃跑,还有一瓣得担心消息传到丰邑、刘邦会做何举动。
现在,他又得再多一份担心了——这赵高咋这么闲!郎中令没事干的吗?
天天在眼皮子底下转悠,偏偏还不好赶人,叫他想跟张耳私下商议,都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再者,萧何也不太敢跟张耳商议了。
一则是陛下封他做这少府,实在叫人百思不得其解。因为未知,所以恐惧。
在萧何看来,这皇帝若不是个神经病,那就是太高深莫测了。比如下棋,一般人都按照套路走;忽然有个人横冲直撞,那么不是新手,就是高人。
结合据说是皇帝授意编撰的《新政语书》来看,萧何觉得这个皇帝多半不是有病,而是还有后招。
所以他不敢掉以轻心。
二则是现在张耳与蒯彻疑心他早已投靠朝廷,那么他再有造反提议,二人也多半只会敷衍、不敢真心以对。
萧何进得殿来,见赵高捧着耀目生花的昆山玉凑上来,而蒯彻堆笑赞叹,顿生无奈之感。
昆山玉,他自然是不能收的。
可是初来乍到,赵高他也不能得罪。
萧何笑道:“果然美玉。多谢赵大人。这等美玉,唯有为陛下所收,才算得上相得益彰,小弟怎敢?”
赵高也不勉强,一面笑着收起美玉,一面心道:没看出来啊,这萧何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