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羲琴的琴音铿锵有力,犹如钢刀响在耳边,在这种环境之下没有人有心观战,一片无法看清的迷茫境地,让他们生出了极大的恐惧。
忽然琴声戛然而止,琴身落地的一阵闷哼砸在夜华心头。举目所望,折颜那一身的红衣透着几分萧刹的凄凉,飞飞扬扬的被风鼓动,那一头随意用绸丝捆绑的长发披散了下来,粉红的丝带在风中打着卷,飘过了山头。
折颜的脸上带着解脱的笑,过往三十万年从来没有如此轻松过。擎苍惊慌的盯着折颜被刺穿的胸口,不可置信的松了剑柄。
折颜的身躯犹如破败的木偶,从高空之中坠下。
东华一身紫衣破空而至,接住了下落的折颜。狂风停止了,却带来刺骨的寒意。他看着折颜流不止的鲜血,一双眼便生了血雾。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擎苍望着自己一双杀惯了天族的手,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因为我累了。”折颜每呼一口气都牵涉着胸口的痛,可这痛与失去挚爱的痛相比倒显得微不足道。他虚弱的躺在东华怀中,一声轻咳鲜血从他喉中灌了出来,染红了他白净的脸。
擎苍踉跄着退了几步,如磐石的心竟动摇了。他本可以避开,以他的修为本可以……可他却硬生生的撞了上来。
“你……故意的,你竟让我亲手……”擎苍从未想过有遭一日他会亲手杀了折颜,折颜是他这一生唯一的朋友啊。
折颜望着天,眯着眼睛笑得开心,就想个得了好处的孩子。他嘴角微张,喃喃细语。“……我想他了,很想……很想……”
三十万年的时光,他独处在无边的寂寞之中。都说羽禽一族,遇上挚爱便是一生一世,生死相随,可他却足足晚了三十万年。
擎苍一阵凄厉的大笑。“好,好,你们都走吧。”他转过身去,逼自己收住失控的情绪。“我答应你,从此以后鬼族再不踏入天族的地界。”他轻身一纵跨过长长的若水河,身体微微停顿便下令士兵收队回大紫明宫,从今往后再不复回。
折颜乐呵呵的笑了起来,临死也算为天族做了一件大事,不过这是以死在逼迫擎苍做出选择,终究也算不得什么光彩的事情。也罢,都死了谁还管他光彩不光彩。
东华抱着折颜的手臂收紧,几乎是要将他融入身体般的用力。东华知道这是折颜在惩罚他,然而这残酷的惩罚他承受不起。
“折颜。”
“……真是难得见你一副要哭的样子,也不枉我们相识一场。”折颜不知伤痛的调侃起万年不变的东华。
东华一颗心被覆上了一层寒冰,带着祈求的说道。“折颜,你别死。”
“东华,我越发看不透你了。”折颜所知的东华帝君看透生死,冷绝无情,此番模样不像他。
看透生死是因为还没有让他执着的生命出现,所以冷漠的看着别人的生生死死,悲欢离合。可当有了比自己性命更重要的那个人存在,一切就会变得不同,他也害怕死亡。
“你还在怨我?”这是东华三十万年来最想知晓的答案。
“……三十万年,我想通了。”他看着东华惨白的脸,最终还是说出了口。“……东华,你娶了小九吧。”
东华从未有过如此痛心的感觉,他牵动嘴角让自己露出一个惨淡的笑,那双眼终究失了控。
晶莹的泪从东华的眼中滑落,滴滴落在折颜布满血污的脸上。
折颜看着他。“……东华,你哭了。”
这一生如果还有什么是他不曾见过的,那便是这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东华帝君哭泣的样子,在他弥留之际竟看见了东华落泪。
那双本明亮闪耀的眼睛终究闭了,寂静无声。东华绝望的软了身子,凄罔的将头埋进了折颜的肩窝,他这一生就在今日流尽了所有的泪。
白真在十里桃林眼睁睁看着那三生石,莫名其妙的化了烟飘走。他追着三生石追到了若水河边,偌大的若水河沉沁在一片哀婉之中,那么多的天兵天将却仿佛空无一人。
他看着东华帝君抱着一个人身体踉跄的站起来,一步一顿的朝他走来,距离近在眼前他才看清那人竟是折颜。
折颜。
第5章 两百年之后
时光幽幽,仿佛只在一瞬间,两百年的时光走过,那位身灭在若水河的上神也变成了传说。
太晨宫中有一座琉璃塔,塔上灵光环绕,似梦似幻。可这塔东华帝君从不让外人进入,只是将自己整日整日的关在塔内。这事还得从两百年前说起,东华帝君私自带走了折颜上神的仙身,即便是青丘全族来寻也避而不见,一时之间各种猜测层出不穷。
今日太晨宫一派祥和,东华帝君难得出了琉璃塔,招了司命星君前来。
司命胆怯的看了一眼一如往常的帝君,恭敬的行了礼。他已经许久不得帝君的传召,今日得见还有些不明就里。
“帝君。”
东华坐在木塌上,喝着从墨渊上神那处讨来的悦己茶,据说这茶还是白浅上神亲自采摘的。
“你准备一份薄礼,去青丘一趟,就说本帝君愿意迎娶青丘女君白凤九。”
司命的脑子里就闪现两个字,提亲。帝君让他去青丘提亲,这忽然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