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要趁着边塞军情尚未传回,让母亲和家人立刻找机会离开京城,躲藏起来,等父亲干掉蛮酋,京城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再借大赦之机洗白。到时隐居也罢,找个地方盘踞也好,哪怕是占山为王,待得世道乱起之时,他们一家也不会无立锥之地。

周家这帮子只有自已,狼心狗肺的家伙,根本不必对他们愚忠,为他们死过一世已足够。

然后,便是恨与爱都刻到了骨头里,此生此世都不可能分开的那个家伙——厉弦!

仲衡仰头灌下一碗苦药,心中冷笑,那小畜生如今还不知人间疾苦,只有待得他经历黑狱之磨难,才会长出真正的人心。

待到彼时,待到彼时……仲衡紧咬着牙根,胯下滚烫火热,多忍一息都是煎熬。

无妨,无妨。

前世那般苦楚都熬了十几年,再熬上几年,一点一滴都会从那人身上讨回来。

温夫人担忧地为儿子小心地擦了他狰狞脸庞上的冷汗,心头一阵痛,忍不住泪水又涌将上来,她连忙转头拭去,笑着安慰儿子。

“阿衡,颜面上的伤……男儿也无需太过记挂,母亲将来必为你找个贤惠的媳妇。”

仲衡忙连声安慰母亲,男儿哪里会在乎这些小伤,只是终究颜面有碍,将来,有缘再说罢。

想起这辈子注定的“媳妇”,仲衡心中歉疚,忽地又想起那个“阿弦”说过,他与“自己”有亲生孩儿?!

虽不知这般古怪的孩子是怎么弄出来的,更不知在那世“阿弦”怎么就成了个半神仙似的法师,竟然能天降雷火灭了突厥。仲衡觉得,不管是为了全天下的百姓,还是为了自家一辈子的幸福,还是该让那个混蛋好好受受磨炼,至于那些机缘,且看上天了。

想起那个“阿弦”说过,在那个世界里,他在意的亲人们都好好活着,越胖子……仲衡眯眼磨了磨牙,脸上一阵刺痛,哼!就教训这死胖子一顿算了。

还有那些剑衣、入画……仲衡阴沉着脸,深觉有必要防止那小畜生祸害好女子!

至于郑家,他抿唇思量,彼此相助,来日……狄丘,那个“仲衡”与“阿弦”同甘共苦一手建起来的桃源地,他又为何做不得?!

十日之后,躲在厉相府中瑟瑟发抖的厉弦听说,仲家那夯货一家子居然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越胖子被人闷了脑袋打断了两条狗腿,却险险逃了条命。

厉弦大松一口气,看了几日没什么风声,又开始了耀武扬威的纨绔生涯。

只是不知为何,每每他要干什么恶事,总有莫名其妙的事来捣乱,到得后来,竟是家中女娘们住的好逑庄也闹起了鬼!

彼其娘之!厉大公子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鬼!

迫不得已,他将一园子女娘,甚至剑衣入画两个都放了,只待风声过后再寻摸几个绝色的。

哪里知道,这一放,他就再没迎来好日子。

仲家叛国了,还没等他喝上一顿欢庆酒,他已稀里糊涂撞破了什么突厥人的事,被厉相大义灭亲丢入了黑狱。

突厥围城,仲大将军竟然万里之外干了蛮酋,退了蛮胡之围!

郑家舅舅们失踪了,没来救他。

觊觎多时却没机会下手的周敦成了皇帝,虐得他要死要活。

那一日,被折磨得鬼哭狼嚎的厉弦被带到了一个奇怪的牢狱,遇到了一个古怪的狱友——钟恪,没等他和那狱友菜鸟互啄几日,钟恪却在一次刑求中被弄断了脖颈。

厉弦难得生了一丝好心,兔死狐悲,想为这死不瞑目的家伙盖上眼,一丝电光突地钻进了他的脑海。

“什么鬼?!啊——”

戴着鬼面,混得风升水起的仲将军来了,拎走了失魂落魄,见到他更吓得魂不附体的厉弦。

奇异地,被毁了容的仲衡却没把脸上的伤放在心上,更没把厉弦往死里整,只是幽幽望着他,轻声问:“阿弦,你可悔了?”

“嗷嗷嗷嗷!患难见人心啊!阿衡,我悔了,我早就悔了,我他娘悔了一辈子了!”

厉弦感激地望着善良不记仇,还将他舅家都好好弄到西北的仲衡,真心觉得,这才是该一辈子相交的好兄弟!

狼一般幽幽的眼神,盯着坐在他胯前马上的好兄弟,仲衡心满意足,心头的空虚终于填得满满的,暖暖的,他低声应下了好兄弟间的承诺:“好,我们相交一辈子,至死不渝。”

“仲衡”,我会比你过得更幸福。

第163章 番外03

瑞者, 玉凭也。

预兆吉祥。

厉瑞自出生起身体就不好, 留着一把长胡子的柳爷爷总是喜欢摸摸他的头, 然后开上一大堆苦药汤, 说是要固本培元,缓先天之亏。每到这时候, 阿舅就会变成一张苦瓜脸,好像要喝苦药汤的是他。阿舅最怕吃苦了, 连给他起的小名都是甜甜的——果儿。

阿舅说, 他是颗甜甜的圆果儿,一生都会吉祥如意, 圆满安泰。

厉瑞不知道阿舅说得准不准, 但打从记事起,最亲密的,最爱他的,便是他的阿舅。

人人都称呼阿舅为大王, 阿舅威风凛凛, 却只怕两件事,一件是将军呷酸,一件便是他的身体微恙。

为了阿舅每天都能开开心心的,不要在日理万机之余还要担心他的小身板, 厉瑞自觉地练出了闷头一口干药汤的绝技, 每次喝完, 他都会面不改色地悄悄吞下一颗殊娘子给的奶糖,然后安慰阿舅——不苦, 药汤一点也不苦。

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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