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说是等主子来了,再行安置。也没安排什么重活计,只让她们自已整理分发下来的衣食,洒扫庭院。

忽忽几日过去,一帮女人的心放了大半下来,在狱中熬着未曾倒下,此刻放松心弦反而病倒了三个,最小的两个和温夫人一并躺倒,咳喘发烧。老郑头让人熬了些草药灌下,反反复复低烧几日,倒也慢慢好了起来,只是怕疫病过人,不敢近贵人的身。

厉弦带着仲二进到厢房时,珍娘正跪坐在床铺边小心地给温夫人喂药。仲樱昏沉沉地睡在床尾,陈姨娘轻轻拍着她的背,头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边上的小几放了只犹余药渣的陶碗。

闻着人声,陈姨娘一惊,抬起头来,不敢置信地低呼出声:“二,二公子!”

温夫人猛地推开药碗,抬起身来,死死盯着来人,颤声道:“阿衡!我儿……”

仲衡抿着唇,眼眶渐渐红了,他跪下来,重重在地上磕了个头,哽咽难言:“……儿不孝!”

母子相拥而泣,自是道不尽的伤怀。

厉弦黑着脸站在一边,有点尴尬,这么大个人站在这里,这帮子娘们楞是能当没看见!要不是顾虑多多,他府上的仆妇敢这么没眼力见,不把主子放眼里的,统统拖下去一顿好打。

如今么,厉大公子运气,呼,不和这帮初当奴仆还不识规矩的娘们儿一般见识。

石屏站在一边也暗自着急,轻轻咳了几下,使劲甩眼色示意。

还是珍娘到底看惯了主家脸色,如今虽然换了主家,惊喜伤心之余突地惊醒过来,偷眼一瞧黑脸的厉大少,慌忙拉扯温夫人的袖子,急急示意——少主子来了,可快收了泪去。

温夫人见着日夜担心的儿子,哭了几声也宣泄许多,顿时一楞,想起了自身的处境,心下酸涩难当,咬着牙扶着儿子的手臂起身下榻,口中道罪,便要下跪见礼。

陈姨娘也忙扶了半昏半醒的女儿,跪在一旁。

“行了,都还在病中,不必多礼。温,温氏你且躺下,我看看。”厉弦忙示意仲二将人扶住,这老太太万一有个什么闪失,谁知仲家军们会不会找茬?

仲二感激地望着他一笑,扶娘亲坐好,低声安慰:“阿娘,厉公子是我好友,嗯,公子是好人,他待我极好,您安心,您看我这阵子养的,都长肥膘了。他医术也极好,我的伤病都是他一手医好的,您且请公子帮着看看,您身体好了,我才能不记挂,全心为公子办事,尽犬马之劳。”

温夫人枯瘦的手扶上儿子确实圆润了些的脸颊,两行清泪实在忍不住淌下来,哽声道:“好,好。厉公子大恩大德,你要替娘粉身以报,老身这厢谢过公子,不,是谢过主子。”

她垂下头,深深一揖。

枝梢娇花嫩叶,一朝落下,若是无人相护,只有零落成泥。厉大公子在此时能伸手相援,便是仲家的再造恩人,无以为报,唯日日祷告,求神佛保佑恩人一世顺遂,平安喜乐。

与仲家相关的,总是积分攸关,厉弦再不情愿,也只得又用上“诊判”和“验方”为老小三个诊治,生生让钟抠门又扣掉了60分,把他肉痛得心头直滴血。

转头看看刷分神物仲二,厉弦脸色和缓许多,无妨,有失必有得,这羊养得肥了,才能日日薅毛。

仲衡看着厉弦开完方子,转目望向自己的温柔眼色,心中突地重重一跳,他忙捂住胸,茫茫然,忙忙乎,为娘几个抓药熬汤去。

望着药罐上袅袅升起的白雾,想着家仇国恨,仲二有些浮躁意乱的心渐渐沉淀,如今这奴仆之身,说什么都无用,他也同娘亲一般,绝不信以忠信为立身之本的父亲,会投奔蛮族。

沉冤总有得雪之日,深恩总有得报之时,也许到得那时……

仲衡宁神静气,专注地查看药汤,为今之计,便是做好当下每一事,让阿弦无旁顾之忧,或可稍报他的恩情。

第25章 威武

深秋时节, 霜凝晨寒。

一大早, 石屏便来喊起。

厉弦身心俱疲了大半日, 高枕安卧,睡得正香,听着小厮低声呼唤,咬牙挨了片刻,终是怒气冲冲地掀开被窝起身。

“公子, 卯时半了。”石屏和林泉快手快脚地服侍公子洗漱。

自打公子前些日子挨揍受伤,在府里躺了半月有余, 康复后便天天要“锻炼”, 谓之锻体炼身, 强心健骨。日日卯时半而起,与郑青郑赤他们练上一个时辰。

初时人人暗自看笑话,私下搏戏, 赌公子能练上几日, 后来渐渐无人再说,疲懒好戏的公子一日日的,竟真练了下来, 从无间断,倒叫仆从们输了好大一份月钱, 连庄家二赖子都哭丧着脸亏了银子, 也只能暗叫倒霉,诧异公子爷改了性子。唯有林泉,默不作声地支持公子, 反倒收了二两银入怀。

走出屋门,迎面寒冽之气,让厉弦打了个寒战顿时清醒过来。

庄子里没有正经的校场,天井中的石板地有些局促压抑,老郑头便带着公子爷一行往庄子东侧的晒场走,那一片地势平坦,虽然没铺石板,但泥土俱用磙子碾平整了,秋收时节用来晒谷打豆。这时节,菽豆已收获,刈黍也早完成,晒场上唯余些未扫尽的粗枝败叶,平坦而开阔。

[哎哎,原生种的豆子,黄豆!还有小米,快捡来看看。]

[中古时代那叫“菽”。菽者,众豆之总名。然大豆曰菽,豆苗曰霍,小豆则曰荅。所以未必是黄豆,也有可能是其他种类的豆,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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