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其他参与者,自然也包括他面前这两位。重熙闻言皱眉,去看巫常,却见他充满兴味地等花满楼继续说下去,便也垂头不语。
“朱墨刀究竟为何物,我无法知晓,但定然不是百姓们传说中的那把财神爷的玩物,也不会是藏生涯所言藏家先祖的佩刀。”花满楼叙述起来,与陆小凤的神采飞扬截然不同,自有一股徐徐清风的感觉,“不过之前得到了一些线索,我和陆兄做了一些猜想,不得肯定,直到现在跟你们站在这里。”
“哦?”巫常仍然颇有兴致地听着,微微好奇他口中的线索。
花满楼提起之前那幅从密室中拿走的画,巫常闻言,果然稍作变色,恍然道:“原来如此。”
“木秀从藏生涯那里偷走了一半的刀,合起来供奉在祖祠里,却因此被魔教灭了满门。但其实那把刀是假的。”花满楼叹息一声,不管藏弥浊为何要留下这么一件假物来蒙骗后代这么多年,但总归给他们带来了灾祸。“其实在密室中最有价值的,是那副两半画。”
重熙忽然在旁边接了一句话:“那幅画现在在哪里?”
花满楼换了个手托下巴,不语。
重熙看着巫常眉间闪过的一丝不满,就知道自己冲动了,讪讪地后退一步。
花满楼看不到他们之间的变化,只继续说自己的:“这几日我四处查阅典籍记载,才发现藏家先祖藏弥浊非但不像藏生涯所说是佩刀的侠客,反而是享誉一方的名家大儒,正是芥隐书院的第一任山长。”说到这里他自己也忽然明白,艾魑为何早早地把樊周派到芥隐书院去,果然也是明白其中联系的,只是最终一无所获,才间接地推了一把木啸,把他们吸引到这里来。
口口声声叫陆小凤是猪,轻蔑背后的那个养猪的人,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在从小猪身上剜肉?
这些前辈,端的可恶!
一贯温温柔柔甚少生气的花七少,今天晚上却一次次地难以抑制住心里的愤怒。
巫常察觉到他的气息变化,嘴角往下耷了耷,复又抬起。
终究是理性为先的人,眼角扫了一下身后,花满楼静心敛神,接着说道:“既然是名儒大家,藏弥浊琴棋书画自然无所不通。而密室的那幅画虽然画面简单,但画工不凡笔触大气不失风度,尤其内涵极深,应该是出自藏弥浊之手无误。虽然木啸山庄与藏拙山庄同宗同源,但供奉这样一幅奇怪的画在祠堂里,且延续至今,无论如何也说不通。”
“你们知道画里人是谁?”巫常问他。这幅画他自然也见过,却未曾细想。方才经花满楼一提醒,就察觉出来。
山间庙宇,水中孤舟,皆是寻常之景,但若两景中打扫垂钓的皆是一人,便大有深意。
花满楼摇头:“年代久远,又是故意掩埋这件往事,我们自然不认识画里人。”话音一转他又道,“不过猜一猜他身份还是可以。”
巫常听他回答的是我们而不是我,忍不住笑了笑,却笑得莫名,单指勾起断发的一缕放在鼻下嗅了嗅。白莺粟的味道,淡不可闻,却诱人毁灭。
不远处的墙头上,陆小凤摸着胡子蹲在那里,无声地挑了挑眉——重熙这相好的果然挺厉害。不过最厉害的还是他家花花,能瞒着他留下线索,还第一个发现自己。
“进去吧,天一会儿就亮了。”重熙方才提到那幅画太急切,让他们落了个把柄在花满楼这一边,但见他们一直站在这里,还是忍不住出声提醒。
巫常抬了抬下颌,重熙率先走了下去,而且在第二个台阶上顿了一顿,等先下来的是巫常才又继续往下走。
花满楼刚要抬脚,就被一拉胳膊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不等我就进去吗?也不怕那两个老头子合起来占你便宜!”似乎是忘记了之前的不愉快,陆小凤低头在花满楼微凉的脸颊上蹭了一下。
“老头子?”花满楼摸上他的胸口,把自己的扇子抽回来,闻言不解。
他们这些练武之人,内力越深厚越精湛,会老得愈发的慢,甚至有停滞的状态,所以武之大家者,内力达到一个境界之后,外表上就辨别不出年龄来,只能靠其眼神和言语。
花满楼看不到巫常的脸,但听他说话的语气,可完全不是个老头子。
“咦?”陆小凤也有些惊讶,“我说他是老头子了吗?”他并没有仔细看巫常,从追到这里就一直在盯着叙述案情的花满楼看,慢慢悠悠絮絮叨叨讲述的花满楼,与平时的浅笑轻言,或者偶尔的伶牙俐齿不同,别有一番引人瞩目的风姿。
花满楼缓缓摇着扇子等他自己回答自己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