瞅了他半天,气若游丝道:“你知道伤我的人是谁吗?”
“先别说话,你好好躺一会。”
妙童眼皮合上,只嘴里出声:“她叫萧纬,就是你敬重的那人——萧明,萧明之女。”
田绝讶异张嘴,不过胡子太密看不出。
“你看看,她的人打不过你,就,就用这种,卑鄙手段。你,你还觉得,萧明好吗?”
妙童说话极为艰难,几乎三个字一喘气。平日如涓涓细流的柔美嗓音,不复动听。
田绝确觉失望。不过他也说不出什么难听话,只沉郁道:“萧将军长年在外,或许,他没时间管教女儿。”
妙童不再多言。山得慢慢移,他对萧明的亲近之意,得拿钝刀子磨。
再说回萧家。平大夫替活着的三人挨个上药包扎。
众人围成一团时,萧纬静悄悄离开。穿过花园,再穿过狭长的穿堂,萧纬面无表情走进祠堂。
萧家祠堂说是祠堂,实际大小相当一座三进院子,丫鬟仆婢犯错跪在外间,萧家主子犯错跪到第二层;若有婚丧嫁娶的大事,以及萧明归家时,才会打开最里头那间正房。
萧纬走到二层院子,一进主屋就跪到地上。不必哥哥和母亲教训,她也要惩罚自己。
随后赶来的金夫人急坏了,连声问出了什么事。
“娘,女儿今日犯错了,就让女儿自行罚跪一晚。不然女儿心底过不去。”萧纬避重就轻地答了,神情沮丧。
金夫人又惊骇又困惑。
她就这一个女儿,昨日急吼吼出门,说要去庙里烧香,得住一晚。当时她没多想,哪知道阿软是私自带兵出城,还弄成这般模样回来。
萧纬这问不出话,金夫人只好去问前院那些家将。行至前厅,萧英已从营里赶回来,正在审问跟随阿软出城的人。
“你说那人甩几下斗篷,射过去的箭就全掉了?”
“是的,属下不敢撒谎,当时我们都在场。”
“那阿软为何和他们动起手?”
“是,是姑娘主动找的他们,昨晚到庙里就找了大半夜。”
萧英猛一抬头:“阿软怎会认识这两人?”
“小的不知,都是姑娘吩咐的。姑娘同马上的小女娃好像,好像认识。属下记得,那女娃说,好久不见。”
士兵说着看向边上的方脸汉子,“我没听错吧?”
“没错,就是这么说的。后来,我们姑娘用暗器射中她,他们二人才急慌慌逃走。而且……”
方脸汉子说到这停下。
“而且什么?”萧英急了,“啰嗦什么,有屁快放。”
“那女娃逃走时诅咒咱家,说,说萧家注定要败落。”汉子说完便缩起脖子。
萧英气得一拍桌子,“岂有此理。阿软呢?”
金夫人在边上听了半天,正纳闷着,阿软还没出过京城,怎会认识那一男一女。忽闻萧英一声怒喝,这才断了思绪,凝眉道:“你妹妹在祠堂跪着自省呢,说是心底过不去。”
萧英眉毛一掀:“我去找她。这么大的事也不跟家里通个气,真是翻天了。”
当即甩手而去。
萧英原准备将妹妹大骂一顿,听完家将之言,反而庆幸阿软带了人马。要不然,碰上那么个绝世高手,岂不是没命回来。
结果,无论他好问歹问,萧纬始终缄口不言,气得他直想骂人。
金夫人倒是对底下人细细询问好几回,众人说的情形差不多。虽然原因不明,但有一点能确认,阿软和那姑娘认识。
金夫人越想越怕,又去祠堂走了一遭。
萧纬此时也想明白了,故作淡定回答:“她是得罪过我一回,上次听她诅咒萧家,我们就打了一回架,只是当时没带帮手。昨日听说她在庙里现身,这才带人去找她算账。只是没想到她的护卫那般厉害,带这么多人都吃了大亏。”
“是这样?难怪。她是谁家闺女,怎么如此胆大,连萧家也不怕?”金夫人点点头,又生出新的疑惑。
“女儿也不知,估计是外地人。若是在京城,谁敢跟女儿过不去?”萧纬轻声笑道。
金夫人一想也是。“那你别跪太久,那两人家中我会照看的,人死不能复生,只能在银子上多弥补他们了。”
“多谢娘亲。女儿晓得了。”
金夫人见萧纬神色如常,安心回了自己院子。
萧纬瞬间心神俱疲,上半身重重落到跪着的小腿上,一双手微微发颤。
本以为准备已足够充分,没想到,还是付出如此代价。两条人命,初次交锋就是两条人命。三了施法时告诫她,日后少造杀孽。结果对上周韵音第一日,就死了两人。
不过,第一步算是成了。他们走的是南下之路,至少,周太傅夫人不会收养她,以后也不会有周韵音这个人。
那她到底是谁?她叫什么名字?
“萧家注定要败落,注定要败落……”一个声音如同鬼魅的警告,余音袅袅。
萧纬重新挺直腰,抻着脖子苦思。
她居然现在才想到这点,周韵音不过是个假名。她不是周韵音,那她到底是谁,为何要诅咒萧家?
萧纬自顾自左右侧头。
对,是诅咒,前世的“鸳鸯血咒”不也是最恶毒的诅咒吗?她利用她,利用长生,让一对有情人日夜永隔。
三了禅师说,她是为了颠倒阴阳时序,逆转世间运势,以完成她的转世之术。
她的法术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