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离不想回答她,更不想看到她,眼睛都没有抬一下。

弱声道:“你果然狠毒成这样。”

明月心又笑,“少侠稍安勿躁,我做的只是发了你一个暗杀,后面的事情有人预谋了,我只顺水推舟而已。”

尤离终于抬头,“上官小仙?”

明月心道:“是啊。”

“她半夜遇刺、派那两人伏击你,还有嫁祸你杀人,都是她自己干的。不过我也不是没有责任,若非我一页暗杀让你怒气冲冲地去刺激她,也就没有后面这些事情了。”

尤离脑中轰得一声炸开。

他本不会去搭理上官小仙,若非那徐海的杀手伤了江熙来,他何来如此怒气。

若非白日里上官小仙的话难听成那样,他又怎会为那个赌局心动。

明月心布的局,算准了他的极端,算准了江熙来,算准了上官小仙。

真是该站起来给她鼓掌赞美。

尤离突然希望自己即刻晕倒,或者即刻死掉都好。

江熙来的冷冽神情和凌厉剑锋在他眼前纷乱不休,胸口的伤又开始剧烈疼痛,沉重的喘息使他看起来像一只濒死的凶兽。

明月心道:“尤少侠该好好休息一下,养好身体,我再好好款待你。”

尤离一开口便猛烈地咳嗽,口中满是血腥的味道,眼前什么也看不清,被人半是搀扶半是胁迫地带到房里,整个人就瘫在床上,意识模糊,心脏仿佛痉挛抽痛,连呼吸都要被遏制。

然他仍旧睁着双眼,血丝满布,毫无焦点,双手抱着肩膀抖如筛糠,不时发出几声痛苦难耐的□□,眼泪涌出时的剧烈酸涩感让他几乎以为自己快要瞎了,他想闭上眼睛,他想昏迷,他真的恨不得去死——

指甲陷在江熙来的剑在他手中留下的伤口里,鲜血又一丝丝地往外冒,到底是这里更痛还是胸口更痛,

尤离不知道。

齿间颤抖,眼泪不停地涌出来,然他没有一丝哭音,要尽力把那哀痛哭嚎抑制在胸口,点点血迹掉在浅色床单之上似红梅数点。

他痛苦弓着身体,他浑身上下都在疼,他不想回想江熙来的剑是如何逼人,也不愿再想江熙来激动质问的眼神。

然而越是这样,那些景象反而挥之不去,一口一口的鲜血在他的颤抖下涌出来,最后终于让他闭上了眼睛,又回到了噩梦里。

离玉堂和上官小仙争执到了傍晚,后者坚持认为救走尤离的是青龙会的人马,离玉堂丢出“证据”两个字便将她堵回去,双方人马争论不休,最后还是得以秦川的危机为重,暂时搁置此事。

人群散去,离玉堂带着倦色拍拍江熙来的肩膀,转身留他一人冷静。

夜色渐渐席卷江熙来月白的衣角,他瘫坐在地,一点力气也没有,空洞的眼睛愣了片刻突然涌出泪水,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出来。

指甲深深陷在泥土里,几乎快要断裂。

他哭得如此悲痛欲绝,是为他的同门,还是为尤离?

熙来,你能不能原谅我?

你是不是很难过?

我很抱歉。

熙来。

尤离就是一个杀人如麻冷酷无情的人——

事实就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的,一定不是,

为什么你不告诉我不是这个样子的?

那个对他温和微笑的尤离,那个漠视一切的尤离——

为什么不骂我,我不信任你,我怀疑你了,一定不是你干的,我冤枉你了,为什么偏偏承认?

这样惨烈的哭声简直不忍耳闻。

唐竭和冷霖风并未离去,靠在侧门边看着江熙来痛哭失声,冷霖风几欲落泪,唐竭根本无法再多看一眼,转头凛了神色。

“霖风,我们现在就启程,去秦川找叶盟主。”

他并不很了解尤离,却不相信他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无关其他,如果这件事会让江熙来难过,尤离就绝不会去做。

他愿意把命都给他。

不是么?

天色昏暗清冷,尤离再次醒来,眼睛发疼,模模糊糊看见一个粉衣小姑娘正要为他包扎手里的伤口,容貌还算清秀端庄,表情专注,枕边放着一个小小瓷瓶,药香浓郁。

尤离方一睁眼,那姑娘忙道:“少侠别动。”

尤离确实动不了,眼睛酸痛得几乎睁不开,头疼欲烈,没有一声□□,只眉间痛苦之色密布。

明月心推门,婷婷而入,见他醒了好像很是高兴的样子。

“少侠,这孩子叫琼柔,你可喜欢?以后留下伺候你?”

尤离声音沙哑,“不用了。”

明月心劝道:“你有伤在身,没人伺候着怎么行?”

尤离不愿跟她讨论任何事情,闭上眼睛积攒着力气,“今日多谢明姑娘,虽然你心肠毒辣,好歹算救了我。”

明月心轻笑,“少侠不必客气。我知道少侠心中悲愤交加,生无可恋,我一定尽力弥补你。”

尤离沉默了半响,淡淡地问她:“那你可不可以杀了我?”

明月心道:“我早说了,少侠太年轻,凡事无绝对,何必为了一个江熙来就想去死呢?这人伤你至此,无关别人的陷阱,是他不信你罢了。”

他看得出来尤离十分不想跟自己说话,也并不恼,起身冲那姑娘道:“你好好伺候尤少侠。”

尤离低声唤住她,“把我的穴道解了。”

明月心道:“若解了以后少侠寻了短见或是逃跑了可怎么办?”

尤离已经没有心情也没有力气冷笑,低低道:“明姑娘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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