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奴应了一声,颇为嫌弃的闻了闻自己爪子上可疑的味道:“啧啧啧。”
皇上连玩带吃,折腾到天黑了才开始看折子。
这看古代的文章,就需要拿根炭笔划重点,一目十行的忽略掉那些文绉绉的掉书袋和华丽辞藻,用缩句的法子来找这帮人都说了啥。
虞璁一边啃着梅干菜烧饼一边加班,时不时还抿一口牛乳茶。
最近这小日子过得是越发滋润了啊。
杨慎之流自然早就明白这海禁之事利大于弊,在简要论述之后就开始帮忙设计制度的改革和完善。
而兵部尚书和左右都御史在被自己好好教训了一通之后,连夜翻了无数的卷宗,从军事的角度总结了近百年的情况。
这开放海禁的时候,东南一带的流寇祸乱还真就比如今的情况要好。
而且好很多。
通过《日本考略》、《宁波县志》等书的记载,在最早的洪武时期,也就是朱元璋老祖宗执政的那段时间里,海盗侵犯沿线有大概二十一次,倭寇进犯的记录为三十六次,加起来就是五十七此。
而到了永乐年间,随着海军力量的全面崛起,海盗的记录为十三次,倭寇二十六次,合计三十九次。
在永乐大帝驾崩之后,到了宣德年间,海盗和倭寇各进犯三次,合计六次。
在这个时间段里,随着船队的维护和对沿海管理的加强,流寇海盗的猖獗都被碾压式扫平,再无人敢犯我中华海域。
可到了前朝和如今,这海患如野火般再起,又成了极为头疼的一桩破事。
虞璁看了数据半天,觉得哪儿不太对。
他当时看明史的时候,只对朱元璋朱棣、嘉靖万历那两段感兴趣,毕竟是猛人神人层出不穷的光辉岁月,哪怕拍成电视剧都好看的很。
可对嘉靖以前的两朝,他只是略读了几段通史,没怎么关心过具体的事情。
可是前朝明显发生了什么,让大明朝的海军力量明显江河日下。
这事儿也不能老麻烦自家阿彷,皇帝想了想,又吩咐鹤奴把徐大人给找来。
封建社会就是好啊,加班费都不用给。
似乎从他跟徐阶认识开始,两个人交流公务都不管早晚,半夜有事都敢来敲门。
比起杨慎,徐阶更深谙为官之道,在官场里短短几年就看得清大事态。
比起杨一清,徐阶又多了几分忠奸难辨的圆滑和制衡,也正因如此,虞璁才某些中恶难辨的问题上,才更放心找他。
——毕竟开放海禁这件事,在目前的舆论看来,简直比拆了孔庙当窑子还离经叛道。
在等待徐大人的这段时间里,皇上把兵部的折子看完,又意外的发现了第三摞。
第一摞被鹤奴分为歌功颂德,鼓吹皇上如何英明神武的。
第二摞被判为有理有据的分析,干货满满又颇有创新的。
这第三摞……居然是几个老臣的辞职信。
虞璁哭笑不得的翻了翻折子,内容还差不多都是那个论调。
要么说身体越来越差,要么说自知愚钝难迎圣意,全是要告老还乡的。
很明显啊,有几个老家伙发脾气发不过他,讲道理又讲不出道理,索性掀桌子不干了。
不干了正好,眼瞅着新科举改革,未来要涌入的新鲜血液会越来越多,巴不得再多走几个。
皇上抿了口奶茶,笑眯眯的批了个准。
徐阶居然没回府,还呆在衙门里看书呢。
一听虞大人过来找他,他披了袍子就跟着上了玉辇。
“徐大人这么晚了,怎么还没回家呢?”鹤奴跟他处的熟了,忍不住关心道:“当心着凉啊。”
“我是感觉,皇上最近肯定会找我,这几日都留宿在衙门里。”徐阶想了想道:“毕竟这开海禁之事,确实同前朝的论断截然相反,那些老臣必然是不会同意的。”
哪怕好话说尽,把事实和证据全部都摆在眼前,某些守旧派的也会临时性耳聋眼瞎,油盐不进。
他甚至隐隐担心,陆大人会不会又跟几年前一样,再把那些棍棒全拎出来。
虞璁这头一盏茶还没抿完,徐阶就到了乾清殿里。
皇上如此聪明的人,当然意识到他就在衙门里呆着,不然不可能来宫里如此之快。
“朕问你,”他开口道:“弘治年间有关海运的资料,怎么会如此之少?”
弘治皇帝是朱厚照的爹,也是明朝里难得的明君。
作为大航海时代和海禁时代的中间点,这一段历史里有关航海的资料,几乎是一片空白。
就连杨慎为自己收集的一摞书籍里,也全然没有这一段的任何记载。
徐阶愣了下,他原以为皇上对这段历史一清二楚,才会在会议上怒斥群臣,以正视听。
可能是皇上原本世子出身,远居湖北,所以不太清楚这一段?
“回禀皇上,”他行了个礼道:“若单论航海之说,宫里原有郑和出海的完整档案,无论是舰队制备,还是往来财获,都全面齐整。”
“怎么不早说?杨大人没告诉朕这个!”虞璁猛地坐了起来,急切的提高声音道:“去给朕取来!现在就去!”
“陛下,”徐阶深深行礼道:“这些档案在成化年间,已经全部被焚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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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毁了?!
虞璁整个人像被迎面泼了盆凉水,心都凉了。
这又不是什么宫闱丑闻,祖宗啊你们烧了这些书干什么!
“陛下,海贸之事确实对国家、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