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一清神情一喜,忙不迭道:“请皇上赐教。”

虞璁想了想,示意他们跟着自己走下田垄,站在农田的一侧。

“朕这个法子,叫做台田。”

他让鹤奴找了根长长的树枝,自己手拿着这根棍子,就好像教鞭一般。

“从前各地的报告来看,近年主要的问题在于洪涝,而不是干旱,黄河也在改道,所以水源上问题不大。”

他示意人们看向高低不平的横截面,略一思索后开口道:“诸位请看,这黄河流域的水位大概在树枝指着的这个位置,正应如此,要挖塘抬田,让田在台上。”

南方的桑基鱼塘,重点在于挖塘为坝,在坝上种植桑树果树,巩固水土,这样不仅可以带来额外的农收,还可以防止水患灾害。

但是北方的问题在于,地下水和地势的位置。

如果把塘挖深储水,抬高整体田地的位置,哪怕暑气熏腾,也不会让盐碱的情况加重。

因为一旦这样做,就等于让地下水的位置变低了。

“那……那这泥塘,也可以用来养鱼么?”杨一清还在咀嚼他说的每一句话,思索道:“这样提高地势,似乎也可以改良水患?”

“不错,这个法子的精髓在于,‘上粮下渔中间稻’。”虞璁索性蹲了下来,用手掬起一捧土,给他们打了个凹凸不平的模型:“这个沟渠就是塘,可以养虾养鱼,这个凸起来的一大块就是田,平日下雨时可以排水携盐,冲走表面的盐碱。”

这个法子,也是从桑基鱼塘的构思衍生而来的,但排碱沟和池塘的设计,可以让盐水随江流或者水渠流走,改善当地的小气候。

“臣等会思索后编撰成册,递交给皇上过目。”陆主事郑重道:“此举真是从未听闻过!”

虞璁想了想,拍干净了手上的泥土,开口道:“光写字没用,要画画。”

这农民受教育程度低,不识字的多,如果单是让那些宣讲使照着稿子念,他们也不一定听得懂。

“要派宫廷画师,将如何做、做了以后什么样子、效果和收获会是怎样,都画做一卷,让宣讲使们带着。”虞璁思索道:“画上还要标记,最好把田壤作物画的真实些,方便他们看懂。”

陆大人如获至宝的点了点头,又在本子上猛记了一笔。

待回宫之后,陆炳陪着他沐浴焚香,忽然开口道:“桂萼和张孚敬,已经开始互相撕咬了。”

虞璁正趴在木桶边打盹,一抬眼道:“你干的?”

陆大人半眯着眼笑没吭声,显然是默认了。

他那日绑了密信在病鸽腿上,特意在桂萼府邸旁边放飞,果不其然被眼尖的猫给扑了下来,直接被奴仆送进了桂大人手里。

“那日的断肠散,当真是桂萼干的。”陆炳帮他在光滑的背上浇着温热的水,一只手理顺着流泻的长发:“我去了卖断肠散其中特殊几味药的铺子里,用了些手段,审问出来了。”

“在事发之前,桂大人的家仆曾光顾过,说是要拿去做耗子药。”

虞璁嗯了一声,舒服的又眯起眼:“然后呢?”

“桂萼这么做,就是因为他知道你跟张孚敬身边有隔阂。”

张大人两次这么做,安插的人都被皇上打发走了,他自己也知道,若是再搞事情,被收拾的可就不只是那两个小太监了。

“他可能想杀了鹤奴,让你记恨张孚敬,好夺了他的位置。”

虞璁噗嗤一笑,又开口问道:“这事儿办的不错,矛盾一挑起来,便会无休止的斗争下去——那京畿一带的庄田,都收完了么?”

“多亏皇上发了律令,基本无人敢违抗,只是有藩王亲眷不肯交出来,臣等也没敢以下犯上。”陆炳的手指触碰着他光滑的肌肤,心里忽然一颤。

虞璁支起身子来,轻巧的索了个吻,又觉得不够滋味,索性勾着他的脖子长吻了片刻。

“不碍事。”

“自然会一个个收拾的。”

鹤奴这头在寝宫外等着,他瞥见门紧闭着,就非常自觉地在外吹着冷风,打死都不肯进去。

只是初春略冷了些,他不时的用手哈着气,跟兔子似的偶尔还蹦两下。

陆炳面无表情的推门出来,瞥见他时脚步一顿,只慢慢道:“皇上睡着了。”

“啊?”鹤奴把手揣在袖子里,琢磨道:“那可怎么办,齐王刚到宫里,今天中午才到的京城。”

“陛下操劳许久,明日再见吧。”陆炳从思索中回过神来,沉稳道:“我去跟黄公公嘱咐一声。”

这虽然过年是正月十五就差不多该结束了,但是藩王过来朝觐拜年,可以一直拖到年中去。

老朱同志本身对藩王就提防的紧,他儿子朱棣又是藩王起身,巧立了个名头翻身当了皇帝,自然对其他藩王也是格外提防。

正因如此,就连过年的时候,藩王们来礼贺都要一家一家的轮流来,而且必须等这家离京了派人通知另一个封地的,下一个才会再率人来京。

大概是中间间隔的时间太久,虞璁老是不记得这些事儿,最后都靠陆炳和鹤奴临时跟他补课,顺带再叮嘱一遍该叫什么,如何问候。

自从那场风寒之后,皇上便忘了许多宫中的规矩和旧事,陆炳也一路照看着,不敢有任何的错漏。

第二天从早到下午,自然又是一场没完没了的寒暄和礼节。

虞璁还没穿过来的时候,就怕过年,见着家里数不胜数的姑姑伯伯小姨叔叔,都完全是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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