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田地税银,都得回归于国家。
而在今年最重要的,不是杀人,是止损。
再不止损,国库都会被掏空的一干二净。
如果鞑靼突犯疆土,恐怕京师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皇上望着月亮,突然开了口。
“这嫡庶二字,当真是妙啊。”
第32章
四月一到, 草长莺飞,隔着院墙都能听见孩童追逐嬉戏的笑声。
朱宠涭捻了一枚云子, 半晌都没动静。
一旁的客人江珙笑道:“辽王殿下可是又在想着皇上的事情?”
似乎被他言中了心事, 朱宠涭索性把云子随意的放在一旁, 皱眉道:“不想下了。”
“殿下,听说京中如今的新事数不胜数, 连荆州府中都有不少游商议论着一起北上,好大赚一笔。”江珙本身是进士出身, 又颇有才学,对天下事了解的颇为清晰:“区区以为,这是朝中内乱收拾齐整之后,陛下开始着手振兴国事了。”
“我和皇上过去虽然封地颇近, 可惜限制于王府, 一直难能见面,”朱宠涭放松了姿势,靠在榻旁的绣枕上懒散道:“这天下再如何变幻, 也不过是多收少收些租子的事情。”
两人闲谈之际,门外忽然传来了急促的奔跑声:“殿下——”
朱宠涭抬起眼皮,不悦道:“王管家什么时候这么鲁莽了。”
“殿下, ”王管家匆匆赶到他的寝殿里,急急道:“天子之使已经到了府门前, 手上还拿着谕旨!”
辽王愣了下,与江珙对视了一眼,忙撩袍子下榻, 略整理了下仪容就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皇上这个节骨眼上给自己下旨,能有什么事情?
他心里生出许多的猜测,又一一被自己否定。
门口的太监见着辽王出来,两人不急不忙的过了一套礼节,随着老太监袖子一抖,谕旨便随之展开:“辽恭王听旨——”
一众人齐刷刷的跪下,对着谕旨犹如面见天子一般。
“今藩嗣纷乱,玉牒多载,设‘明誉令’以放权诸藩王世子及嫡子,暂放自由于封地之间——”
“一令明察异血、抄家清算、田产充公;”
“二令算罪列状、交命官押至京师、定罪后悉关于凤阳高墙;”
“三令重递玉牒还归宗人府,以明皇族之誉。”
“——钦此。”
公公念得不紧不慢,声音洪亮,听的辽王头皮发麻,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明誉令’?!
赵天使见藩王还跪在地上,只干咳了一声,提醒他该接旨了。
“臣——遵旨!”
藩王再拜,起身后让小厮给公公悄悄塞打赏,又不轻不重的聊了几句。
等这赵天使走了,朱宠涭才终于松了口气,忙不迭的去找江珙:“你听见刚才那天使说的什么了吗?”
“都背下来了。”江珙垂眸思索道:“看这样子,怕是京城几省的藩王们都早就收到消息,这时候才传到咱们这儿来。”
“怎么着?”朱宠涭拿着那谕旨重重的坐在藤椅上,精神有些恍惚:“明察异血?什么异血?”
江珙不急不忙的坐在了他的身边,从容道:“皇帝的意思是,如今皇族甚众,定然有胆大包天敢冒充宗室子弟的人。”
“这就是异血?”朱宠涭头一次想到这么一回事:“有这种可能呐,虽然本王也就六七个弟弟,可听说其他几个受封的王爷里,有几个从祖宗开始就能生的很!”
第一任辽王生下一溜的子女,子女再复生至少五六个,现在哪怕把这些亲戚们全叫到自己面前,也未必认得出来谁是百姓,谁是皇族,谁又是自己的姑姑嫂嫂。
“陛下的意思,就是让已有封号的藩王、世子,以及无封号的嫡子,去查杀那些血统不清的旁系,”江珙看到抄家二字时,就有种奇异的感觉:“皇上还说了,要把这些庞杂的伪嗣都统统抄家,财产归于本系,仅田产充公。”
抄——家?
辽王一拍桌子,猛地想到了个问题:“那岂不是说,哪个藩王的远亲多,哪边就能赚的脑满肠肥吗?”
皇上既然让藩王们能在封地里自由活动,这些其实自己都未必认识的藩王自然会到处验亲,凡是查出毫无血缘之亲的,肯定会抄家掘产占为己有啊!
虽然他们没有被赋予生杀予夺的权力,但那些伪冒宗亲的人一旦被抄了家,势必树倒猢狲散,更没有什么好日子过了。
“殿下,您可得一条条的看清了。”江珙此刻也终于读懂了每一条内含的意思,再度开口道:“第一条,是要清算假冒宗亲之人——但是这也意味着,皇上默许藩王们把旁庶都以此名除籍,让他们用这种方式被清算为庶人。”
他们的生灭,全由嫡长子来决定。
“这第二条,说的是可以列清他们的罪状,让朝廷派下来的命官把他们押去京城的凤阳高墙。”
“凤阳高墙?”辽王只觉得好像在哪听过这个词:“那是皇室的囚牢吗?”
“不错,甚至可以说,一旦王子皇孙被囚禁于此,所生的子嗣也无出头之日。”
“第三条,便是要重纳玉牒。”江珙沉吟片刻,思索道:“藩王世子之类的,想再入玉牒自然容易,可是旁系的这一次想再被算为皇族,恐怕是难上加难了。”
“皇上这么做,就不怕那些庶子们造反么?”朱宠涭皱眉道:“不对……只有藩王才有军队。”
那些顶着皇族名号肆意掳掠的,都只是前几辈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