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对付这些叛国奸佞,我们就没有一点办法?!”盖聂惊道。

“如今只有等待机会,谋定而后动了。我近日在公子嘉的势力和将军之间斡旋,想说服公子在朝中助将军一臂之力;可是他们开出的条件未免苛刻……无论如何,一开春,秦赵间怕是又有大战,目下我们已经顾不得这许多了。”

盖聂低头不语。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司马尚拍了拍他的肩,温言宽慰道:“你做的很好,这份名单我先保管着,早晚会有大用。将军建议你入山鬼,看来确是一条良策。不知道中山狼那家伙待你如何?我知道他性情古怪,总是要让新人受些委屈才满意。”

盖聂笑了笑,“首领教导属下有方,属下获益颇多。”

司马尚又高兴起来,道:“不错,中山此人,心地未必良善,可是心思缜密,办事牢靠,眼光也长远。这一次他带回了秦、韩、魏三国将要联合的消息,我们都很头疼。他却对将军建言道,秦魏韩三国虽结盟,却不能同心,秦国的主力必定还在北面;从地域上看,韩魏联军必然是从南向北攻打我国,而秦军主力大约依旧从西面出太原,攻井陉,或者干脆从北方南下,出九原,攻云中、雁门。所以南部我们只需死守,而应当将精锐集中在北部。将军觉得他很有才能,打算提拔他为骑都尉。你也要多和他学学。等中山正式升任了,我打算让你来继任‘山鬼’的新首领。”

盖聂听得目瞪口呆,只能缓缓点头。

第19章 十九

腊月,韩国公子韩非的灵柩扶回故土。因为客死异乡,所有丧仪一律从简,尔后迁入太庙中停放,不日便要下葬。

这一晚与以往没有任何区别。阴冷。寂静。一个面容苍老的守灵人孤零零地坐在堂下,守着一对惨白的冥灯。

他身后的庙堂里,摆放着一具漆黑的棺木。那里面躺着韩国血统最高贵、学识最渊博、性情最激烈之人。

如今的他魂归何处?是否与他的身体一起,回到了他生平最眷恋、也最痛恨的国土?

没有人能够回答。

一阵寒风扫过太庙内的古柏林,发出古怪的咆哮。风声渐渐沉寂下去,而远处的树下隐约现出一个模模糊糊的黑影:像一只体型巨大的妖兽,悄无声息地潜伏在草丛中。

守灵人还是那样纹丝不动地坐着,眼皮垂下,仿佛早就瞌睡得不省人事。

黑影缓缓移动,越来越近;原来那不是一整个的“怪物”,而是好几个排成一列行走的人。他们个个披着黝黑的斗篷,没有发出半点脚步声。简直像一队从地狱里走出来的幽魂。

忽然,灵堂内的冥灯一瞬间熄灭了。附近一下子变得伸手不见五指。喘息声,渐可耳闻。

灯火重新被点起的时候,所有的黑影都已站在堂内。守灵人秉烛立在门口,一双浊黄的老眼神采奕奕,哪有半分困倦的样子。

“卫庄大人。属下在此恭候多时了。”

领头的黑影把头点了点,扬手掀开斗篷,露出一头不掺一点杂色的华发。他的目光在堂内静静扫过一圈,半晌,只吐出两个字。

“开棺。”

立刻有四个孔武有力的大汉从他身后走出来,手里拿着撬棍和凿子等工具;他们的动作快而娴熟,几乎不发出声音,不多时便剥开外椁,掀起棺盖,然后便十分默契地全数退后。

卫庄终于看见了躺在里面的死者。因为天气严寒,尸身保存的非常完好,一层厚厚的铅粉盖住了头颈部淤积的青斑。那人就像睡着了一样,神态异常的安宁。

“……姬先生,请。”他的声音里藏着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曾觉察的嘶哑。

在披着斗篷的一队人中,看上去最为干瘪瘦小的一个走了出来;这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儿,下半张脸上蒙着一层薄纱,双手带着鹿皮的手套。他俯下身去,依次翻检了死者的眼、口、耳,然后袖子如变戏法似的一甩,双手展开了一条黑色的绢布,上面插着一根根闪着奇异光泽的金针。

老人小心翼翼地捻起其中一根,插入了死者的喉部。片刻后提出,又插入了胸口和小腹。他拔出针后,先是在光下反复转动观察,又放到鼻尖下仔细嗅了嗅。最后他按了按死者的腹部,长出了口气。

“依老朽看来,公子似是死于一味草木之毒,名钩吻。又名——断肠草。”

“先生有几分把握?”

“五成。”

“……以神医姬大先生的眼力,也只能看出五成?”

“老朽惭愧。虽然从眼底的血块,金针刺穴的结果来看,公子的症状极似中了钩吻之毒,然而此毒毒性猛烈,中毒者腹痛不止,肝肠寸断,是以又名‘断肠’。可是看公子如今的样子,未免……”

“——太过平静了。”卫庄低声道。

“正是。公子的模样,完全看不出痛苦。这与断肠草的药性不符,故老朽也不敢轻易定论。”

卫庄沉默了片刻,忽道:“那你可否看出,他是自己服下□□的呢,还是被人……强行灌下的?”

老人再次俯下身去,翻看死者头颈、双手的肌肉,边看边道:“这恐怕不易判断。不过如果遭人强迫,公子身上应多少留下一些挣扎的痕迹,同样不会显得如此平静……咦?这是……”

姬大抬起死者的左腕,发现五根手指紧紧握拳,紧到无法打开。

“想必是公子生前便握紧了这只手,才会形成如此的僵硬。”神医放下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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