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伐轻盈而优美,轻功显然比旁人高出一大截。距离他们身侧十来步,有七八个山贼模样的凶面汉子结伙同行,几人都是布衣麻鞋,脸上多有刺字,手里提着剑、斧、锤等兵器。又有两名蒙面人不远不近地缀着他们,身法诡异,行动有如游魂一般。

卫庄并没有刻意隐蔽身形,依然抱臂靠墙,打量着往来的奇人异士,心中默默计数。走过的人多半也目不斜视,仿佛没有瞧见他一般。不一会儿,已有三十四人经过,都在庭院和马厩附近驻足,且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这显然是一支临时拼凑的队伍。人们三五一撮地聚在一起,并不服从统一的号令,怀抱的目的也不完全相同。有的彼此之间还带着戒备和敌意。

一名双目皆盲的老乞丐,敲打着竹棍,走到他身边不远处,摸索着在墙根坐下。他不发一言,卫庄也不出一语。

这时,街角又转出一辆华丽的马车。两匹高头骏马小步缓行,前后各有一队衣着整齐的随从,双手提灯,青铜阔剑绑在身后。

“……就是此处。”

车内传出一个兴奋的声音。车轮的辚辚滚动戛然而止。卷帘掀起,车上先后踏出两名容貌相似、器宇轩昂的年轻人,都披着一身青绿色的绸袍,腰佩美玉,显然是一对出身高贵的兄弟。然而从车厢内钻出的第三个人,倒是令卫庄面色微变。

那人身材矮小,右手手掌上缠着层层麻布——竟是先前遇上的荆中四侠之一,屈一鸣。

卫庄眼珠一转,转瞬已想通种种前情——他虽收走了荆中四侠的血踪蠹,然而,沾着盖聂坐骑血迹的匕首却还在那个矮子手里。只要遇上其他养着血踪蠹的人,依然可以通过马血追踪到此处。

从他们先前说的话推测,那个教他们使用血踪蠹的巫士多半就是巫申。巫申这次出手,即是为公,也是为私——他与鬼谷派有深仇,想必听说了追随昌平君赴陈的死士之中亦有一名鬼谷弟子,于是计划要将来的一伙秦人完全除去。此人心思细密,到达城池后,定是先潜伏下来,打探消息,做下各种施术的准备;恰在此时,却听说盖聂与昌平君外出狩猎后下落不明,不得不亲自去林中探查;可惜竟与猎物错过。但巫申在出城之前,已遇上好些如荆中四侠一般闻风来找盖聂麻烦的江湖人。他赠人怪虫,其目的便是借助这些人寻找盖聂的下落,只要多散发出去几只,就好比凭空多出了几十双眼睛、几十对耳朵,对找人大有助益。

卫庄方想到这里,那边屈一鸣已经瞧见了他,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又连忙掩住口。

我当时居然没有顺手宰掉他们——卫庄不忿地捏了捏鼻梁——哼,心慈手软;都是盖聂的错。

他知道自己的样子太容易引人注目,即便垂头掩面,头发却总是遮不住的。因此索性毫不费力遮掩,反冲那矮子挑眉一笑。

屈一鸣此时心中也是有苦说不出——如卫庄所料,他们兄弟四人后来的确遇上了其他寻找盖聂的人,于是自告奋勇地为人引路;为了面子上好看,便吹嘘四人的拇指都是被剑圣削掉的,反而得到许多江湖豪杰的敬重和赞叹,从此在人前抬头挺胸,备受礼遇。眼下如果说出之前和卫庄的一番遭遇,先前的谎话便会被戳穿;可如果不说,只怕来的这些人都还不知道此人的危险。

站在他身侧的青袍少年注意到屈一鸣脸色难看,却也不甚在意。他一眼望见了最初到达的三个白衣人,连忙踏前几步,拱手礼道:“原来巫山派的三位尊长已经到了;荣与兄弟路上耽搁了少许,还请勿怪。”

“原来是临淄田氏的两位公子。”三名白衣剑客依次还礼。所谓的巫山剑派,其实是蜀山剑圣的再传弟子。然而自从孟襄成了天问剑法的唯一传人,不但更改了一派的名称,还将本派弟子习剑论剑的场所都迁入巫山之中。实际上,孟襄急于与蜀山撇清关系,是因为他生怕本派弟子知道自己的武功突飞猛进皆是得师父传功之故;这等心思自然不足为外人道。如今剩下的巫山派弟子,有少数也学成了精奇的剑法,但若论内力,便远远比不上其师与师祖了。

田公子又与另几名江湖上说得出名头的人物见礼,随后向身遭几人微笑道:“诸位不必担心秦人的岗哨,在下有一位门客,精通无声暗器,已将他们料理了。”

此时却有一名蒙面人出声讥笑:“原来是齐国王族后裔,果然好大的气派。你们田氏快剑的祖师田怀柄在鬼谷失踪,是近十年前的陈年旧账了;二位公子今日却拿出这副盟约长的架势,是要我等都听从您的号令么?”

田公子气得剑眉倒竖,伸手就要拔剑,却被他的兄弟一把阻住。这位年纪较幼的田小公子举止反倒更老成些,摇头向众人道:“诸位都是为了至亲故友的恩怨而来,所谓的身份贵贱,当然不足以服众。若论远近声望,关系亲疏,这次的行动自然应当由墨家的侠士主持。”他的目光在道路上逡巡,只盼有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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