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使得身量见长的他开始感到恐慌,他十五岁那年,铁铐根本已经铐不下他,江客行没再铐他,他也早已不再有回到军营的心思,他现在整日都在想如何监视住出去狩猎的男人,终于有一天,江客行决定带他出去“锻炼”一下。
这锻炼就是杀人。
屋子里的狼牙军军牌从一面攒成两面,燕藏心几乎已经忘了第一次杀人的感觉,不是在江客行的指引下,是他首次上战场的那回——可是跟江客行在一起行动,又有不同的感觉。
像两人甜蜜的独处时光,这时候江客行会朝他笑,也会把自己驯养在外的隼招来给他玩,他们配合的默契高到心意相通的程度,这时候,他也会产生被宠爱的错觉,以及从心底升腾起来的安心。
这样的快活日子止于六月晴朗的中午,江客行救了人回来。
一个金发少年,生得比他好看,皮肤比他水嫩,而且醒来之后,还会讲故事,甚至会跳舞,也很能唱歌。
关于这个少年他并不愿多想,那是最折磨的日子,江客行被吸引过去的视线让他感到极端的难受,偏偏他还必须为了不让丐帮看出端倪讨厌他而展露出友善的笑容,从那时候起,燕藏心开始担心自己的年龄和体型问题——他这几年长得尤其快,现下几乎快追上丐帮的身高,先前他还感到有几分喜悦,现在却清晰地意识到江客行只对少年有兴趣。
只对少年。
这四个字何其残忍,属于少年的时光稍纵即逝,从十三到十七,很快就会过去,这或许就是江客行为何这么多年也从未留一两个人在身边的缘故,况且他还比同龄人生长得要更快。
他试着节食,然而在亲热的时候江客行很不满他的有气无力,最严重的一次做到一半男人就抽身出来披衣服,脸上的表情非常漠然,这让燕藏心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
仿佛整个世界都要崩塌了似的。
他最后想了个办法,他用狼牙军牌设计了那位西域少年,他知道江客行对于狼牙军深恶痛绝,所以引江客行数次看到那少年悄悄偷军牌的样子——实际上,他只不过告诉那个少年,这些军牌可以拿去外边换钱。
江客行是个多疑的人,而那西域少年是个狡诈的商人胚子,在气氛日渐凝固起来的时候,燕藏心表面做调节,实际上内心高兴得不得了,最后,在一个恰当的时机,他为那少年规划了路线图,送了水和肉,目送那抹金发消失在茫茫大雪之中。
江客行是我的,谁也不能跟我抢。
五官已经长开的少年倚着门廊笑得明媚而快活。
谁跟我抢,谁就去死吧。
江客行对于少年的出走没说什么,那晚他多烧了一个肉菜,还伸手揉了揉燕藏心的头发,两人舒舒坦坦地洗了个热水澡,抱在一块儿的时候,丐帮在他耳边轻喃:
“有你就够了。”
燕藏心开心得要死过去,追问了整整一晚,直到对方重复得烦了,他才停下追问,不停地吻男人的脸颊。
十七岁过了没多久,约莫是大寒前那段时间,战火蔓延到隐居地的附近,江客行出人意料地不再出远门,对于房事也不再有过多兴趣,很多时候都看上去心事重重,话也少了起来。
燕藏心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他如今已经是青年的体态,早已不再能用身体勾起江客行的yù_wàng了——饶是如此,他也仍旧是在惴惴不安中勉强相信江客行不会抛弃自己,不管怎么说……他,他还能做其它事的……
直到战火真的烧到隐居地,他劝江客行不要出去,但对方执意要走,还不肯带他,于是他就这么在房子里待着,又设法把进来抢劫的一票狼牙军拖死在门外,在冲刷地板掩埋尸体的时候燕藏心想,这是他最后一次在江客行面前乖巧了。
又等了三天,燕藏心的耐心彻底告罄。
当男人终于回来的时候,他趁对方放下金属棍的瞬间接手,毫不留情地一棍把这人敲晕在地,随后扛着这人,像多年前他在冰天雪地中追逐战火遗迹一样搜寻营地的痕迹,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他找到了地方,并且还很幸运地回到了熟悉将领的麾下办事。
所有人都觉得他变了——他当然变了,长高了长大了,武功也强了,会说话会办事还会看眼色,做事圆滑对敌残忍,这简直是每个长官心目中标准的亲兵人选。
他被提拔,被安置,获得很久以前他想要的地位,人脉,财富,用于禁锢住他手里的这个人,似乎一切都在往他期待的方向发展。
只有一样,燕藏心不知是好是坏。
江客行,失忆了。
“我回来了。”
飘起的风雪之中,丐帮逆光站在升起的朝阳中,面色漠然,“你还能活多久?”
“你在说什么?”燕藏心失笑,张开的眼睛中带着难得一见的纯净,“我当然还能活一阵子了。”
“确实也就是‘一阵子’了。”江客行擦去脸上涂得乱七八糟的血,嫌恶心的呸了两声,“你背上的伤已经透骨了,撑着我走到现在也是不容易。”
“其实你回来也不怎么样。”苍云说,“还不如之前那个好骗,你都这样提醒我,那就必须要杀你了。”
“你要是能做得到的话,就来啊。”丐帮拖着被砸瘸的腿推开跪在自己面前的人,冷笑道,“小心你后面——”
飞溅的鲜血彪射在青年□□涸血液凝得发亮的侧脸,投射出去的陌刀钉了两个人,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