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还是王后第一次来到办公厅。

同议政厅偏华丽的装潢不同,这里显得更加肃穆——高耸的拱顶,毫无花哨的实木长桌和冰冷锋利的大理石台阶,毫不遮掩地彰显着主人雷厉风行、严肃认真的工作态度。

此时,办公厅中,数个插满蜡烛的大吊灯被高高悬挂在众人头顶,将底下一干繁忙的景象尽收眼底。布莱克王子坐在最上方,手里正拿着一份长长的卷轴,他的秘书官凑在一边,正在小声同他说着什么,王子托腮看着大殿门口,时不时点点头。在见到王后身影出现在殿外的刹那,他马上站起身,大步流星地走下大理石台阶,迎向王后。

“母后来了。”布莱克王子挥退随从,亲自动手为王后将披风接解下来,也不放到一边儿去,就托在自己臂弯里。

王后冷淡地点了点头,问他:“找我有什么事?”

“母后先坐。”王子将胳膊向前一伸,示意他坐到高台上那张唯一的椅子上去。这个动作瞬间引得底下众人犹如蜂群般“嗡”地一声炸开了。王子眉毛一压,迅速抬眼扫了一圈,他们又立刻闭上了嘴,该干嘛干嘛去了。

王后冷眼瞧着这一幕,嘴角挂着一丝不知何意的笑容,转头对王子道:“有事还是直说吧,我又不是来夺|权的,坐上去干什么?”

“那破椅子谁爱坐谁坐好吗?反正我不坐,坐了背都疼。”安昀泽暗中抱怨道。

没错,王子的座椅尽管意义非凡,做工精美,但这同样意味着椅背上的雕花也繁复精致,高背连着高高的华盖,真的非常像坐在一个被剖开一半的大箱子好吗!

编号963插嘴道:“关于这个,我后来查了一下,这个雕花存在的意义就是不让坐在上面的人往后靠,必须时刻保持挺胸收腹抬头这样端正优美的坐姿……”

安昀泽狠狠啐了一口,道:“苛刻而变态的宫廷礼仪!”

王后都这么说了,布莱克也不再强求,而是让人再抬来一张舒适的长榻,与王后一同坐了上去。

王后若无其事地挪了挪,将自己与布莱克的距离挪得远了一点。

“母后您看,这是最近的战报。”布莱克递过几张羊皮纸,在王后看的时候为他简单做了个介绍:

“我们给法尔加增了兵,派去包括见习骑士和扈从在内总共一百人的骑士大队,昨日骑士大队已经抵达目的地并正式参战。但法尔加的情势比我想象的要更不好些,目前应对得仍然有些吃力。法尔加与王国唇齿相依,一旦被攻破,有一定几率对方会趁胜追击,届时唇亡齿寒,对我们非常不利。”

王后已经看完了战报,安静地听完了王子的简述,他不动声色地问道:“你有什么主意吗?”

布莱克定定地看着王后的眼睛,道:“我的意思是增兵。”

王后上身微微后仰,脸上仍然没什么表情,“愿闻其详。”

布莱克王子道:“王国培养一个骑士是非常不容易的,他的战马、盔甲、武器……人吃马耗,林林总总加在一起,一个骑士的花销足以养活十几个人。如果王国军队继续增兵,将很大程度上削减自身的防卫,这并不妥当。”

“但如果手下有人的贵族愿意输送一部分力量,我们将会把这些人马统编成一支远征军,输送到各大前线去,到时候,不仅他们自己能得到功勋和俘虏,王国还将为他们颁发英勇勋章和部分金银,以资鼓励。”

布莱克停了一下,问道:“母后觉得如何?”

“我觉得这个想法非常好,值得一试。”王后仍然是一副四平八稳的样子,“凡德郡的盖伊公爵手下至少有五百正式骑士,见习骑士和扈从数量不明。我可以写信给公爵,将殿下的想法告知他,劝他出兵。”

王后说到这里,不慌不忙地站起身,道:“王子殿下找我大概就是为了这件事吧?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就先回去了……”

他的话音未落,布莱克就突然拽着他的外套,登时将他又拉回到了长榻上,紧接着,一道阴影伏上来——布莱克双臂撑在王后身侧,以一种近乎暧昧的姿态伏在王后上方。

王后脸色一僵,呼吸错乱了一秒钟,但也只是一瞬,他又恢复了那副有条不紊的样子,就着这种极考验腰力的半躺姿势,突然向布莱克摊了牌:“这种游戏你玩了半年,还没玩够吗?是不是我一直没追究,你就可以在我这里肆无忌惮了,嗯?”

最后那一声,带着点软糯的鼻音和漫不经心的诱惑,像一缕熏满鸢尾和风信子的风,在布莱克耳畔缠绵地一绕,又毫不留情地迅速消散,徒留一点叫人抓不住的想念,揪心断肠地回味。

布莱克慢慢低下头,二人高挺的鼻尖几乎相触,他甚至能在王后清澈见底的蓝色眼瞳中望见自己那小小的、模糊的倒影。

“我一向长情,对你,这个游戏永远玩不够。”布莱克轻声道,温暖的呼吸喷洒在王后脸上。

“哎哟!他还在撩我!”安昀泽咋咋呼呼地想,“我能不能再撩回去?”

“不能!”编号963一边抓狂,一边满世界地搜索这个布莱克王子的信息,“邪不胜正!你是最终反派,最后必须下场凄惨才可以,不许随便谈恋爱!该死!这个布莱克王子真的只是剧情数据吗?”

安昀泽颇感遗憾地叹了口气:“可悲,可叹,我长到二十几岁,还没谈过恋爱呢。”

“等你续命了爱怎么谈怎么谈谈多少个都没人管你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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